显正起身应道:“小人记得有卖煤的和春记,做酱菜的六必居,卖药的永安堂、鹤年堂,卖烤鸭的便宜坊,开酒馆的柳泉居。”
“不错,”红枣点头道:“我记得你们当时还做了分类。大略的把京师的百年老铺分了三类,对吧?”
“是!”显正答应:“一类是资源垄断类,比如和春记的东家有西山煤矿;二类是祖传手艺,比如祖辈行医的鹤年堂;三类是祖传秘方,比如永安堂的药膳,柳泉居的黄酒,六必居的酱菜。”
“你们这个报告原写的很好,”红枣轻笑:“前几日,我跟张乙谈做玻璃,便是参照你们这一份报告,觉得做玻璃要资源矿场、要技术、要秘方,实乃是做百年老店的绝好货品。”
“对了,显正,张乙跟你提了甘回斋做玻璃的事了吧?”
没来得及提的话,就她来提。
“提了,”显正乘机告诉:“乙哥还特别嘱咐我说做玻璃需要技术,让我代他请示夫人关于甘回斋的学徒培养能不能添一个师带徒的形式。”
红枣前世公司对口的工厂于新员工的培养也都是师带徒方式。红枣前面没提是觉得甘回斋一个售货铺子,接接拿拿的,无甚必要。
现张乙既然以为需要,红枣便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先自己瞧着办吧。等几年,有点心得经验了,再正式立为制度。”
不然改来改去地挺烦人。
看显正答应,红枣旧话重提:“显正,除了百年老店分类这个统计,你一定还记得当日你们统计了多少家铺子,以及百年老铺在其中的占比吧?”
显正默了一刻方道:“小人们只统计了繁华街道的铺子四千余家,其中百年老铺百不足一。”
红枣叹息:“是啊,一个闹市铺子也才不到百分之一的概率能成为百年老铺。似咱们甘回斋要想发展成百年老铺可不容易——以二十年一代人计,便就是整整五代人的持续努力。”
“这五代人可不仅仅指我,以及继承了我财产的现在、未来的东家们,还当包括现在以及未来一应的掌柜和伙计。”
想着百年老铺的难得,这一次显正犹豫了一下,没有跪——既是夫人察情体谅,有心施恩,他若一直推诿,没得让夫人为难。
红枣见状便觉很欣慰,一鼓作气道:“人口说惯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显正,连我在内,你,张乙,以及甘回斋的其他人都注定是甘回斋的过客、流水,但甘回斋却不是铁打,事实上甘回斋永远都离不了我们这些过客,流水的用心经营——甘回斋的成就其实是我们所有人的成就,荣誉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荣誉。”
“似我们现在在还好,但几十年、一百年之后,我们都不在了,后继者不知道我们现今的努力小心,只看到陛下给甘回斋的赐匾,甘回斋的荣耀,不免滋生傲慢,疏忽了对甘回斋的经营,甘回斋难保不是江河日下,甚至销声匿迹。显正,这显然不是你我所希望看到的!”
“似世子那么大的学问,现如今每日在翰林院修史,由此我便想着前人说的‘读史以明智,观古以鉴金’这句老话,打算往后每年似世子修史一样给甘回斋修一份大事记,用以记录甘回斋每年的发展历程和经营成果,作为甘回斋的传承。当然,前面十年的大事记,也必是得补。”
“显正,甘回斋一应掌柜里原就数你学问最好。我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你,由你带着人做,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