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则安一岁的时候被接进了皇宫,由于换了一个环境还不习惯的缘故,他总是在夜晚哭闹,但会有一个人十分有耐心地唱儿歌给他听,声音清扬婉转,让人安定。
那个人身上有好闻的玫瑰气味儿,他曾经问闻过,对这个味道记忆犹新,除却刚刚进宫的那两日外,只有闻到玫瑰气味,他都能很快地安静下来,拽着一直软软的小手手睡得香甜。
可是没有多久,这个味道就消失了,他睁着眼睛乌溜溜地望着,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他由奶娘照顾了许久,期间还有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小男孩总是趴在摇床边看着他。
有时候他很高兴,有时候他又多愁善感。
一岁的小娃娃不懂什么烦恼,只是觉得他皱起眉头的样子没有笑起来好看,所以总爱爬在他肩膀上给他按按紧蹙的眉头。
忽然有一日另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又闻到了一股玫瑰气味儿,可是味道很淡,淡到令人不易察觉。
那个男人会抱着他去各种地方,肃静森严的朝堂,噤若寒蝉的勤政殿,还有只有自言自语的卧房。
卧榻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小公子,好闻的玫瑰味道就来自他的身上,可是漂亮小公子总是在睡懒觉,就连他牵着他的小指头,他都不起来陪自己玩儿。
但男人总会在和他说话,有时候画了一副丹青,想要他评鉴,有时候写了一手好字,要叫他起来照着模仿,有时候说自己常戴的荷包上的金丝松散了,要让他补一补。
然而无论说什么,床榻上的人都没有动静,就像是死了一般。
自慕则安有记忆以来,别人就告诉他躺在榻上总是在睡觉的漂亮小公子是他的爹爹,是父皇最珍视、最重要的人,甚至超过了一切。
他不知道最珍视、最重要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喜欢吃小糖糕,不愿意跟别人,大抵上,爹爹之于父皇与小糖糕之于他是一样的。
有时候他会被松松牵着到这里来拜见爹爹与父皇,他拉了拉爹爹的小手手,问父皇,“为何爹爹总是在睡觉,都不陪安安玩儿。”
可是父皇没有说话,只是给爹爹擦身子的手顿了顿,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浓愁。
松松告诉他,是爹爹太累了,总是在睡觉,所以不能打扰爹爹休息。
“那就等爹爹好了吧!希望爹爹快点儿好!等爹爹好了,我要把所有好玩的玩具都拿来和爹爹一起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愿被老天爷听到了,爹爹真的好了,会说话会笑会逗父皇开心。
他从来没有见过父皇这般高兴过,就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一点愁容都瞧不见了。
今日松松牵着他的手来到爹爹的榻前,他第一次见到活灵活现的爹爹,十分地羞怯,完全忘了一开始说要和爹爹一起玩的豪言壮志,拽着松松的手不愿意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