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语气愤愤不平。

富扬明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听见江棘替他说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们只想着发财,生怕财神婆被惊走了,反正走丢的又不是他们奶奶妈妈……”

“我看他们是疯魔了,就算今天晚上走丢的真是他们家人,他们估计也这么个态度。”江棘道。

“说不定呢。”富扬明冷笑了一声,心里的怨气已经到达了姐姐,又或许对于迎财神婆这件事情他内心里本身就不像其他村民那样相信,一气之下就说了不少。

“要是迎财神婆真的能让大家富起来,我们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要富早就富了。”

“年年都要迎财神婆迎财神婆,没有哪年真的把财神婆迎回来的。”

“外面的路修不进来,政府鼓励村里年轻人出去找事做,挣点钱在外面安置好,结果一个个非要守着这破地方,把希望寄托在迎财神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面。”

江棘不动声色的听着,听到这里才问了一句:“村里迎财神婆这个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是很早以前就开始了,那么按照富扬明的说法一次也没有成功过,为什么村子里的人还都这么坚信不疑?

“我不记得了,反正是我很小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么个迎财神婆的活动。”富扬明道。

江棘本来想从他这里探听这个祭祀活动的由来,可左右问了几次,也没能从富扬明口中问出答案。

他到底算是村子里年轻的一辈,知道的事情确实不算多。

富扬明的奶奶知道的应该更多,可惜老人家现在生死不明,也找不着人。

最后还是在天已经开始亮起来的时候,大概早上六点多,江棘和富扬明把村子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最后决定往村子外面找,这才找到他奶奶。

是在那条小溪的上游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双手蜷缩着趴在小溪边上,下半身就泡在水里。

富扬明远远看见的时候就哭嚎了一声,紧接着往前跑了没两步就晕了过去。

还是江棘把她的尸体从水里给拖了上来,一翻转过来她眼皮就跳了跳,紧接着转身就往下游方向乌安婆家跑。

她跟富扬明是先从那座桥开始顺着小溪往下游找了,找到村子那头才又转头往上游找,没想到真找到了富扬明的奶奶。

而且,富扬明的奶奶尸体就在离乌安婆家往上游几十米远的地方。

岸边矮树杂草丛生,如果不走近了,就算是大白天的都很难注意到。

江棘很快就跑回了乌安婆家里,她闯进院子,看见了枣树底下乌安婆的尸体。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虽然阴沉沉的,但也足够她看清昨晚上没有看见的那些谢姐。

乌安婆的嘴大张着,已经张大大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程度,两边嘴角被撕裂到了耳根,血糊满了她的脸和脖子,还有头发。

江棘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富扬明的奶奶死状和乌安婆是一样的,嘴都被撕裂了,只是因为尸体在水里泡着,血都被水冲散了,看起来没有这么血腥。

但别泡到发白的伤口也依旧让人胃里翻涌不止,嘴角两边仿佛也在隐隐作痛。

村长带着村里的人终于赶了过来,看见这两具尸体脸上都流露出了恐慌。

江棘就在旁边站着,目光从村长脸上率先扫过,紧接着又去看其他人,最后还是落在了村长的脸上。

村长嘴唇蠕动了好几下,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他摆了摆手,让人把尸体先抬到乌安婆家门口那块晒谷坪上去,紧接着又朝江棘询问:“杨明这娃是怎么了?”

“看见他奶奶的尸体受不了打击晕过去了。”江棘道。

“那先把他送回家。”村长又喊了一个男人把富扬明给背了起来。

江棘朝村长问:“村长,这一下死了两个人,而且一看就是被人给杀了的,得报警吧?”

在江棘说出这两人都是被杀了的时候,留在这里的村民们脸上有明显的恐惧,还有人出声附和:“报警,是得报警,太吓人了这……”

“现在不行!”村长却沉着脸道,定定的看着江棘扯了扯嘴角,“这几天正好是我们村子里最紧要的关头,关系到我们村子里每一户人家,要是报警,耽搁了正事怎么办?”

江棘皱眉,心想着这都死人了难道还不算是正事吗?

但她看了看那些本来还附和她的村民,见他们脸上都露出了迟疑,还有人立刻倒戈又开始附和村长话的,她就闭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村长见她闭嘴不说话了,神情满意,扭头看向那些村民道:“说到底,乌安婆跟三姨之所以会出事,那都是因为她们没有遵守规矩!只要遵守规矩就不会有事!”

他这么一说,江棘就发现昨晚上出门帮忙找人的那几个村民脸色都很不好看,还有人已经哆嗦了起来,结结巴巴看向村长,张嘴想说什么。

村长就像是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安抚道:“不用担心,财神婆的惩罚已经降临,后面只要我们遵守规矩,不惹怒财神婆,我们就不会有事。”

他又手里几句类似的话,原本不安的村民们还真的被他给安抚住了。

尤其是在村长提出要去找老狗的时候,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连放在晒谷坪上的那两具尸体都不管了,一个个全都跟着村长要去老狗家里。

江棘当然也要去,结果跟着走了没多远,村长又停了下来,转头朝江棘道:“外乡娃,你跟着找了一晚上没睡,快回去睡觉吧,顺便也看着杨明这娃一点,他奶奶突然没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你们又是他的同学。”

这是在赶人了,不想让她跟着一起去老狗家里。

甚至在说完这些话以后,村长还直直看着江棘,其他村民跟着一起回头盯着江棘,一下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是有点让人后背发凉的。

“那我回去睡觉了。”江棘点头道,转身就往旁边小路走了,从这条小路可以去富扬明家里,昨晚上她跟着富扬明满村子找人时就把村子里的路线都给记了下来。

也记下了村子里一共有多少户人,哪些人院子里还有人住着,哪些院子里已经没人住了。

没人住的院子就有五个,分布在村子里各个地方,没有什么规律,其中一个就在富扬明家隔壁。

江棘回到富扬明家里的时候,王楚孟四个都在院子里坐着,她跟着富扬明到处跑是一晚上都没睡,结果这四个留在了家里的人脸色比她还难看。

“你们怎么了?”江棘走过去打了一杯水灌了,清凉的井水一下肚她就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娄沁张嘴想说什么,王楚孟已经抢过了话头,道:“昨晚上那个乌安婆不是人。”

昨晚上江棘跟富扬明跑出去以后,本来他们也想追上去的,结果追出了门就没了两人的身影,知道追不上了,几人也没有再追,转身回到院子里。

结果一转身回了院子,发现本来应该在院子里站着的乌安婆不见了。

找遍了也没见着。

这可奇怪了,他们几个就在院子门口堵着,乌安婆就算要走也得从他们面前经过,可他们是完全没看见人,人就这么消失了。

几人也就反应了过来,他们看见的乌安婆八成不是人。

这么一来,几个人谁也睡不着了,就这么硬扛着到了天亮,天一亮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本来打算跟过去看看的,却又被村长给赶了回来。

以至于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个什么情况,四双眼睛这会儿全都眼巴巴看着江棘,等着她分享线索。

江棘也没有藏着掖着,把昨晚上自己跟着富扬明出去后的事情大概说了。

得知乌安婆跟富扬明的奶奶都死了,四个人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都不太好看。

“现在村长去老狗家里了,我得去看看。”江棘道。

她刚刚回来就是回来喝口水的,在外面跑了一晚上,水也没喝的上,她嗓子干的难受。

喝完水江棘就往外面跑。

王楚孟他们当然也想跟上来看看,可没有一个人跟得上江棘的,关键是她压根就不走寻常路啊。

“你们知道她是哪个公会的吗?”王楚孟看着江棘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屋顶上,扭头朝后面跟上来的三人问道,“有哪个公会有这么牛逼的人,怎么以前一点风声没听见过?”

施雨虽然很想发言,但因为前公会给她的手套不见了,她现在还得警惕着其他人,所以强忍着没有吭声。

江棘知道老狗家里在哪,很快就摸了过来。

和昨天一样,她就趴在屋顶往下面看。

老狗家屋顶上的瓦片铺的没有祠堂那么密实,她就得比在祠堂的时候还要更加小心。

还好底下的人注意力全都在那个孩子身上,也没人注意头顶上的动静。

江棘过来的时候村长他们也都已经过来了,全部挤在王楚孟说过的那间外面有一棵矮树的房间里,像是已经把话给说开了,正在争执。

“我孙子昨天才刚生下来,孩子他妈生他的时候有多艰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的,不能见这么多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老狗的老婆叉着腰,一直挡着床上的孩子,就是不让人靠近。

村长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一直探头想要往床上看,嘴上说着:“那我一个人看看,就确认一件事情,看一眼就行了。”

“不行!过几天再说,反正这两天不行。”中年女人很强势,说什么都不肯让步。

争执了几个来回后,村长的脸上就有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回头朝后面的人看了一眼,有人就喊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独吞啊?”

“这不是你们一家子的事情,这关系到我们全村人以后的日子,你们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态度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是想独吞,就凭你孙子你以为能行?”

争吵声越来越大,眼看着有人已经上前动手,想要把中年女人给拉扯开,还有人想要直接上去抢孩子。

就在这时候,屋子外面爆发一声凄厉的喊声,把里面的人全部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女人举着一把砍柴刀就冲了进来。

女人披头散发的,脸色苍白,她举着砍柴刀神情凶狠,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谁碰我儿子我就跟谁拼命!”

“孩子爸已经没了,这是我们老葛家唯一的种,你们这群狗日的敢碰他我就跟你们拼命!”

“我管你们狗日的财神还是什么,就是不准碰我儿子!谁碰他试试?我剁了你们的狗爪子!”

女人举着砍柴刀冲进来,碰上的人都下意识让开了,以至于她一路顺利的到了床边,把床上的孩子护在身后。

中年女人在刚刚的争执中头发都被扯散了,这会儿也恶狠狠的看着村长他们:“说得对!谁要是敢碰我老葛家的种,我就让你们也都断子绝孙!”

面对两个随时要拼命的疯女人,哪怕在场的都是男人,看着这一幕也有点犯怂。

毕竟不怕有人发疯,就怕这人发疯还不怕死,一副要拉上所有人陪葬的样子。

村长被气得脸都红了,可片刻后,他又突然往后退了两步,道:“行!你们老葛家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