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有些地方的荒草有着明显被压倒的痕迹,这些痕迹凌乱,像是什么东西从上面飞快跑过留下来的。
她沿着痕迹往山那边走,走到了一处石壁,在石壁上看见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江棘往后退了两步,借力一蹬就蹿到了石壁的上方,在一片杂草中看见一条小路。
小路上倒是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理,她沿着小路往山里走,走着走着,四周的杂草渐渐变成了灌木,再走一段,地势开始往下,前面出现了竹子。
起初还只有寥寥几棵,没走多远就完全是在一片竹林里了。
而她就站在一片斜坡上,左右看看,四周都是竹子,往上看也是密集的竹叶,已经不好分辨方向,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迷失在这片竹林里面。
江棘上山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一路上都有做下标记,实在不行她就爬竹子好了,所以并不担心自己会在这里面迷失方向。
可当走到斜坡的一半时,她发现了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到了又一处布满了青苔的石壁前,石壁的一边还长了许多半人高的杂草和细竹。
这些本来笔直往上生长的细竹却各自分向了两边,后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江棘瞥见这个洞口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没有贸然靠过去,她先左右看了看,确认这附近只有自己,紧接着放轻了脚步绕到了石壁的后面,身形轻巧的跳上石壁,直接站到了那个洞口的上方。
她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了长棍,蹲在石壁上方,用长棍在洞口的旁边拨弄着,拨弄出了动静。
拨弄一会儿她就会停下来,侧耳仔细倾听着山洞里的动静,接连几次什么都没有听见,江棘不再浪费时间,骤然起身将长棍往洞口一斜,就这么从上往下探头往洞口里面看去。
这一探头,江棘直接翻身从上面掉了下来。
她看见了一张跟她一样倒挂着的脸,只是那张脸藏在洞里,沟壑深深,不见鼻梁,只剩下两大两小四个黑洞,大的应该是眼睛,小的应该是鼻梁。
江棘一翻身掉下去就立刻转身面向洞里,提防着洞里的东西冲出来。
还好她事先把长棍斜着卡在了洞里,洞里的东西如果真冲出来会被拦一下。
不过,让她转身看过去时发现洞里那张脸已经消失不见了,洞里只有漆黑一片,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棘伸手抹了一下嘴角,满嘴的血腥味。
她那颗牙又开始出血了,而且一副止不住的样子,就像是去找富扬明奶奶那晚上一样,碰见乌安婆的鬼魂时出血都没有这么严重。
江棘也不再多待,拿回了烧火棍以后转身就走。
沿着留下的标记往外走时,江棘总感觉后背有一股凉意,她怀疑是山洞里那个东西跟上来了,但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她暂时不想跟对方正面对上,就这么紧绷着神经,保持警惕快步往山外走。
她嘴里的出血也一直没有止住,江棘直接往肚子里面咽,心想着这样应该不会失血过多吧?
等她从山里出来回到那片堆着石料的荒草地时,她嘴里的血腥味已经淡了不少,那颗牙也没有再往外冒血了。
江棘头也不回往村子的方向走,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黑了,月亮在乌云间时隐时现,江棘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接二连三看见死人的缘故,她总觉得天上的月亮透着淡淡的血色。
通常来说,血月出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直进到了村子里,江棘才把背后那股寒意给甩脱掉,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故意在村子里多绕了几圈才回到富扬明家里。
回去的时候富扬明也都回来了,他甚至在今晚上主动做了饭,见她回来了,眉头皱着,问她:“你去哪里了?这么晚了,要是你再不回来,我们又要出去找你了。”
“我去村子后面转了转,发现那边有几块废弃的石碑之类的,是谁丢在那里的吗?”她走去洗了手,一脸好奇的问。
富扬明给了她一碗菜粥,神情茫然的想了想,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道:“应该是老成爷爷放在那里的,他会雕刻石碑这些东西,村子里的人要用墓碑了之类的都是找他弄,听说以前还有外地人专门来找他定做的,不过自从他去世,那里就荒废在那里了,也没有人会过去,大家也不会他那门手艺,拿那些石料也没什么办法。”
说着话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坐到桌边的时候像是又突然想到了,就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老成爷爷就是村长的爸爸。”
“他什么时候去世的啊?”江棘一口喝了小半碗菜粥下去,伸手拿了一个馍馍,菜粥不顶饱,她不想半夜被饿醒。
富扬明道:“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说不定祠堂门口的石像就是他雕刻的呢。”江棘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富扬明没有接话。
江棘也就没有再继续说,闷头干饭。
其他人虽然都没有出声,但是吧江棘跟富扬明的对话都听在耳里,一个个神情难辨,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吃完了饭,富扬明要收拾碗筷,王楚孟跟肖士立刻起身,朝他道:“你快去休息吧,我看你也挺累的,这些留着我们来就行了。”
说着话就把富扬明给赶回了房间里。
等关上了门,几个人就在厨房里折腾那几个碗。
江棘没有凑过去,抱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听见王楚孟说了一句:“村长如果是老成爷爷的儿子,那应该也会雕刻之类的吧?”
“我看祠堂门口的石像雕刻的也并不精致,如果是出自村长之手也不是没可能。”娄沁跟着接话。
她说完以后朝江棘看了一眼,又丢出来了一个消息:“村长家现在就他一个人,他老婆死了,而且也是死在财神婆的手里。”
“嗯?”江棘这才有了反应,扭头朝她看了一眼,“规矩是什么你们知道了吗?”
这两次死人,从村长他们口中听见最多的无非就是“规矩”了,而且村子里的人也坚信死的人是因为坏掉了财神婆的规矩,甚至还因此迁怒了富扬明。
施雨道:“夜里不能大声,也不能点火,更不能轻易出门,最重要的一点,村里的人不能随意离开村子,如果想要离开村子去外面办事,必须得先找财神婆请示。”
“一旦违反了这些规矩就会受到财神婆的惩罚,村里那些已经没人住的房子听说就是因为想要擅自离开村子,最后全家人都受到了财神婆的惩罚,都死了。”
“以前那些受到了财神婆惩罚的人死状是什么样的?难道也跟这两天死的人一样?”王楚孟问。
江棘却摇头:“我觉得不一定,村子里的人在第一次发现乌安婆两人的尸体时并没有联想到财神婆身上,反倒更相信是有人杀了她们。”
因为她当时就在场,所以对当时村民们的反应还是很清楚的。
施雨肯定了她的推测:“那些人的死因都不一样,有淹死的,有摔死的,有乱石砸死的,还有互相攻击而死的,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死在了离开村子的路上,也有极少数是因为违背了财神婆的规矩死在了自己家里,村长的老婆就是这样的。”
“还有,村里建祠堂的钱也是财神婆显灵给的。”娄沁又补充了一句。
“这里比较偏僻,那些建材要从外面运进来可不容易,估计花费了不少的钱。”施雨道,“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也让村民们更相信财神婆的能力,相信她会让大家变得有钱起来。”
留下来信奉财神婆就能变富贵,如果不留下来,想要私自离开就会遭到财神婆的惩罚,村民们的选择就显而易见了。
“你呢?下午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吗?”娄沁扭头看向江棘。
她这一问,其他人就都看向了江棘这边。
江棘道:“我看见了财神婆。”
“什么?!”
几个人都被她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江棘面不改色继续道:“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财神婆,反正就在村子后面的山上,你们要是感兴趣明天可以过去看看,正好我留了记号的,你们沿着我留下的记号进山,找到一个山洞,她就躲在那个山洞里面。”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管江棘看见的到底是不是财神婆,他们其实都不大想去看。
“其实这跟我们的任务没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肖士道,“剩下也没几天了,这几天我们就不要乱跑了,老实在这家里待着,等时间到了,祭祀结束,我们就各回各家,怎么样?”
他说到后面的时候还特意盯着江棘。
显然在他看来几个人里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江棘了,他不想江棘在这种时候惹出别的不必要的麻烦。
娄沁跟王楚孟和肖士想的一样,施雨以沉默代表了立场。
这么一来就显得江棘被大家给孤立了出来,她也没生气,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了一句:“你们真以为这祭祀还能完成?”
“你什么意思?”几个人脸色都变了,死死盯着她。
江棘哼了一声,放下手朝外面走:“没有了祭品的祭祀还算祭祀吗?”
她直接走了,回到房间里躺下睡觉。
也没管自己走后娄沁那些人继续说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娄沁跟施雨才从外面进来,进来后各自躺下,房间里也安静了片刻,娄沁的声音就在黑暗中响了起来:“你既然知道如果没有了祭品祭祀很可能就完成不了,那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别的解决办法了?”
她这话明显是问的江棘。
江棘也还没有睡着,闭着眼睛回了她两个字:“没有。”
这个本系统也没有给出明确的人物完成条件,但给出的背景就是他们是为了看祭祀才来的,看完了祭祀才会离开。
想当然的,大家都认为任务就是看完祭祀了。
可如果祭祀完成不了,那他们的任务要怎么算?过了那个时间也会算完成吗?
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
这一晚其他人辗转反侧,江棘却睡了个饱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听说村里又死人了。
死的是老狗家隔壁那户人家。
老狗一家本来就是在村子的尽头,前天晚上出事的时候,江棘他们这边是没听见什么动静的,他一家死了以后,隔壁的那户人家就成了村子最尽头的一户。
昨晚上就是他们家出了事,家里只有两口人,年迈的老父亲和老光棍儿子,死状跟前面五具尸体一样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