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发炎,败血症……
崎野七穗知道自己死掉只是时间问题。
她马上就要死了,所有人都紧张得要命,而被关在房间里的少女却感到无比的宁静。
至少这次的死亡并不是突如其来,她还有时间去告别。
“我都看见你啦,亚瑟。”
少女抱着玩偶,在床上翻了个身,一如当初在西西里的公寓里的样子,笑着看向靠在露台边的那抹影子。
“你说,要说怎样的话,才不会令人难过呢。”
reborn抬了下帽檐,漆黑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时几乎没什么实感。
半晌,他笑了笑:“很抱歉,乔丽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好吧。”崎野七穗敷衍道,“纲吉知道我在这里的事吗?”
reborn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听见这话的时候颇感兴趣地挑了下眉:“你很想让他知道?”
那就是不知道的意思喽。
已经掌握了reborn语录的崎野七穗懒洋洋地又翻了回去,她盯着天花板,安静地眨了眨眼:“太好了,纲吉君太温柔了,我不想令他伤心。”
漆黑的夜空中亮起一簇火炎,崎野七穗好奇地回过头的时候,名叫“小可”的匣兵器已经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她。
少女瞬间振作了精神:“我就知道你还留着!小可打架很有用的。”
reborn借着床头暖黄色的灯打开了一本厚重的书:“亲爱的小女士,我想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使用匣兵器的地步。”
好像是在骂她。
崎野七穗思考了一会儿,毫不在意:“知道了知道了,你教得对,我下次再也不随意救人了。”
reborn偏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有着一套独特的读心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否在撒谎。
但reborn根本不需要用到这些。
他想到了初见时被自己鞭子打到脸的迪诺,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沢田纲吉,又想到了装睡偷偷瞄他的乔丽娅。
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显而易见,但乔丽娅却要更大胆些。
明明她是最弱的那一个。
这其中的矛盾之处令reborn忍不住发笑,他屈起的指节抵住颧骨,侧过脸时帽檐洒在脸上的阴影被光明驱散。
“乔丽娅,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reborn冷静地说,“无论来多少次,你都会因为救人而失去性命。”
那天真,可笑,reborn试图用噩梦与痛苦让对方改正这一点,可只有在这点,小动物却异常坚持。
【“我想听睡前故事。”】
他的小玫瑰曾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提出这个要求。
reborn当时曾冷漠地回答她【“听我讲过故事的人都死了”】。
他确实也没有资格嘲讽她。
毕竟reborn自己也处在无尽的矛盾中。
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的时候,reborn合上了书。
【“太好了,纲吉君太温柔了,我不想令他伤心。”】
有人说过,明日永远新鲜如初,纤尘不染[1]。
为了离别而难过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reborn交叠的双腿松开,站起身时身影融入黑暗之中。
他绅士地亲吻了少女的额头。
“乔丽娅。”他说,“我在明天等你。”
-
听夏油杰说,大家不放心她坐飞机,所以所有人都在赶来的路上。
但日本总得有咒术师在。
被留下来的是五条悟。
崎野七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男人在那头一句话也不说,。
从少年的意气风发到当之无愧的最强,五条悟从未想过,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痛苦又无能为力的事。
“你不会哭了吧,悟?”
“……”
“这样不对吧,按我的印象,你应该说[老子才不做那种无聊的事]。”
reborn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令人心碎的离别。
崎野七穗想,既然都知道了死亡的到来,见面一定会令他们更难过。
于是她在手机里,认认真真地编辑了给每个人的短信。
相信他们一下飞机就能收到。
[你的术式很厉害,但这次的尸体就不麻烦你啦——to家入硝子]
[你成长为了优秀的术师,我很开心,不过,以后你一定能变得更厉害的——to伏黑惠]
[虽然没见过几面,但钉崎同学的性格令人钦佩,对啦,学校发给我的宿舍里有很多首饰,毕业舞会的时候可以用哦。
ps:真希就拜托你了!不盯着的话,她绝对不会好好打扮的——to钉崎野蔷薇]
……
崎野七穗一条一条地写着,写到伏黑甚尔那的时候却顿了顿。
和乙骨忧太希望她好好吃饭一样,崎野七穗也希望伏黑甚尔能好好吃饭。
但那大概比让他戒酒还要不现实。
崎野七穗苦恼地叹了口气,指尖点过屏幕的时候,只写了很短的一句话。
[烟花。]
[甚尔,你要活到我来找你一起看烟花的时候。]
[我绝对,绝对会跑着回来见你。]
写完这些东西的时候,崎野七穗关掉了手机。她将sim卡拔出,折成两半丢进花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