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力支撑住身体,萧子初将曲折跪地的一膝缓缓提起,站了起来,擦去嘴角隐隐的血迹,目光执拗得像一匹狼。
崔莺眠越过贺兰桀的臂膀,看向他,心里焦急不已,已经够了,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拳脚无眼,他会没命的!
可是她又看向贺兰桀,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任何表情,可崔莺眠就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的模样,一定是恨不得杀子初哥哥而后快。她决不能让他得逞。
崔莺眠一咬牙,不顾身体的疼痛,在贺兰桀挥拳之前,趔趄一步上前,紧紧从后抱住了他的腰。
在他身体的反应迟滞之际,崔莺眠张口便大声道:“子初哥哥快走!”
贺兰桀一怔,顿时双眸血红,目眦欲裂:“眠眠!”
他有的是力量,足以挣脱她的禁制,但是他没有那么去做。
所有的力气,在她突然抱上来,为萧子初这样做的时候,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再也提不起一丝,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萧子初已经箭步上前,拳风近在咫尺,但崔莺眠这么一来,他只能收势,咬牙看了一眼正搂住贺兰桀,焦急得口中不断催促他快些离去的崔莺眠,仿佛至此才深深明白她的心意,他不再做徒劳无功的抵抗和强冲,而是必须如她所愿,快速脱身离开。尽管心怀不甘,萧子初必须,也只能这么选择。来日方长,今晚不是好时机。
他转身冲了出去,足蹬墙壁上崎岖不平的凹面,借势一跃而起,跳上了高墙,随即,身影便消失在了月色下的那一带碧幽幽的林木之间,不复得见。
崔莺眠还在死命缠住贺兰桀,紧紧不放。
从前,贺兰桀一直是盼望着她能够这样抱着自己的,今夜目的达成了,但可笑的是,现今她抱得越紧,他的心却越凉。
以为已经撬开了她的心门,闯了进去,纵然没有惊起波澜万千,或许在她的心里,已然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殊不知在遇上萧子初时,他和萧子初在她心里的地位孰高孰低,竟是根本无须比较。
他就像是被一根从天而降的方天画戟,一戟从颅中穿透,往下深深钉在地上,僵成了一根棍。抬眸,哑声道:“他走了。孤已经如你之意,放他走了,可以松了。”
这时候,他又开始盼望着她不要松,尽管她选择了保护萧子初,但只要她回头对他也哄一哄,或者只说一句好话,他就又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了。
但是,她却听话地,毫无留恋地松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