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厨房很失望,自己在宋绘月对面坐下,去看宋绘月。
宋绘月疲倦地坐了个乱七八糟,好似没能拿川弩杀死张旭樘令她再无力抬头,姿势是毫无章法的凌乱,然而神情却截然不同,满脸平静,简直算的上安详,仿佛在她心里,万事都已经尘埃落定,无需她再为之烦恼。
张旭樘便暗暗思索着烧了铁匠的铺子还不够,自己应该去穿一副锁子甲。
就在他打算把自己武装到牙齿之际,宋绘月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暗潮汹涌,满是凶狠。
张旭樘让这一眼撼动了。
他爱极了这双眼睛,里面的大黑眼珠就好像他家花园里碎掉的玻璃,会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也会在夜里放出幽冷的光。
这一眼让他心花怒放,恨不能将宋绘月的眼珠子挖出来,妥帖收藏。
张旭樘在宋绘月这里枯坐,既没有吃,也没有喝,甚至没有话说,但是他坐的心满意足,以至于回到张家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然而他的笑意维持的不久,因为在外面吹了冷风,咳嗽再次席卷了他,他坐在椅子里扯着衣襟咳的惊天动地,涕泪横流,最后总算是喘过一口气,开始像破风箱一样扯着喉咙呼吸。
他仰面坐着,胸口微弱起伏,青白虚弱的脸上带着死亡气息,像随时会咽气。
夜晚漫长,铜鹤从不见天日的地方出来,站到了他面前,他提起一点力气,问道:“训好了?”
铜鹤没有情绪地回答:“是。”
张旭樘笑了一声,他的相貌已经很孱弱,然而这一声笑却十分的凶神恶煞,就是把四大江贼放到他面前,也会让这一笑所骇。
他带着这一点狞笑思索,一开始想把银霄放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死士——毫无疑问,银霄这样的孩子,一旦做了死士,简直就是给了他一张免死金牌。
尤其是想到宋绘月处心积虑的要杀他,到了那最后关头,阻拦住宋绘月的,竟然是她挂心的护院,那情形会如何,他简直想象不出来。
一定格外精彩。
可就是因为精彩,他才不敢将银霄放在自己身边,若是银霄一见到宋绘月,就从一条训练有素的狼狗,变成了宋绘月的护院,那他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