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意坐到他身边,拿过巾帕替他擦拭着滴水的发尾,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碗浮元子,看到这个,宋淮意才恍然觉得这座山庄有了些元日的喜庆。
陆时清端起碗,舀了一颗浮元子喂宋淮意。
宋淮意:“你消失了好几个时辰,都去干嘛了?”
陆时清:“既要抓原炳芝,本侯便不能在场。”
宋淮意困惑:“为什么?”
陆时清在马车上交办宋淮意做的事——便是以神侯府的名义,逮捕了克扣香药,营私谋利的市舶司原炳芝。
饭局上的银两,就是罪证确凿的赃物,杭州城众多蕃商,是言之凿凿的证人。
由神侯府出面惩治污吏,虽说合情合理,但——“原炳芝是你提拔的,你亲自出面拿人,不是更能撇清嫌疑?”
陆时清:“他们都以为,原炳芝是我护着的人。”轻笑:“我要他们继续以为下去。”
宋淮意:“他们?”想了想:“你是说朝廷上想对付你的人?”
陆时清:“嗯,我若拿了原炳芝,不过打草惊蛇。倒不如反过来,让他们以为原炳芝落马,是我失了一枚棋子。”
让对手失了戒心,引蛇出洞——陆时清下的这盘大棋,才刚刚开始。
宋淮意恍惚明白了一些:“这样他们还会以为,神侯府办了你的人,会与你交恶?”
陆时清:“你不是忙着吃浮元子吗?怎么突然变这么聪明了。”
宋淮意不甚服气的哼了一声,陆时清的笑意更深了些,声音却低了下去:“你我走得近了,朝堂上自然有不少人心存顾虑。我们的关系——我要他们永远看不清楚。”后一句陆时清声音极冷。
所以,他这样做,也是在保护自己?宋淮意心头一热,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陆时清,他转头对上宋淮意的视线,搂住她的腰轻轻用力,宋淮意还没反应过来,已落进陆时清圈起的怀里。他身上的香气和热气兜头罩下,把宋淮意和他笼在一片无人的天地中。
“为何这般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要对你更好些,比你对我还要好!”
陆时清饶有兴致:“哦?那要如何做?”
淮意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抬手,轻柔的抱住他,勾紧他潮湿的发烧。
陆时清的唇贴在宋淮意耳边,他的气息是温热的,声音低沉慵懒,醉在宋淮意心里,泛出丝丝甜意:“这样,确实很好。”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似乎能听见城中放烟花的声音。杭州城里约莫热闹极了,一个市舶司的落马并不会影响人们欢度元宵的心情。
宋淮意佯装生气:“你看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却带我过了这么萧瑟的元日,就一碗浮元子,我太亏了。”
陆时清邪笑着:“你还看了神通侯的身子,不亏。”
宋淮意脸热:“我我不管,明年你可得双倍的赔给我,要带我出去看花灯,猜灯谜,吃各种各样好吃的!”
陆时清环上宋淮意的腰,他的声音低低的,满是柔情缱绻,同满屋的水汽一起,把宋淮意的神志抽空成一片暖洋洋的空白:“就这样?”轻笑:“其实你——可以再贪心一点。”
唇落上,是出乎意料的柔软。
京城五月,翠叶瑶瑶,街巷四角已溢出初夏食香。
王大娘:“都是今早新摘的,可甜了!姑娘尝尝?”大娘筐里莲蓬每一只都青鲜欲滴,宋淮意忍不住掏出钱袋买了好些。
剥好的莲蓬,宋淮意刚放进嘴,背后就扬起一声朗笑,摇着扇子:“三日不见,你就在街边支起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