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站在殿外，轻轻地抿着嘴唇，下颌到颈侧的弧线分明，比起平时略微有些紧绷，呈出很细致好看的线条感。

她试图抬起的手，有点机械僵硬地缩回去，再默不作声地拢进软蓬蓬的鹤氅袍袖里边，不敢再露出来丢人现眼似的。

顾岑只是站了一会，便缓缓地走下了石阶。

出去时，正好碰上守在回廊那边的苏成，苏成看起来比她还要心神不宁，看到她这么快就出来，忍不住担忧问道：“顾大人，殿下还在生您的气吗？”

顾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要怎么说，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说什么都算词不达意。

苏成看她神情为难，到底是没耐得住性子，把事情告诉了她：“大人，殿下这几日一直苦撑着蛊毒发作，殿下已经快两日没合过眼了，他……真的很需要您。”

顾岑往寝殿那边看了一眼，脑海里不住回想太子殿下所说的话，越想越不自在，她说：“我等殿下召见我了再来吧，请不要告知殿下我来过。”

顾岑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离开了东宫。

她相当的郁闷，这一郁闷就晃到了赤丹水榭。

不巧的是，穆银雪正在阁楼上给客人纹身，见她过来了，便叫她先进里屋帮他收拾一下。

顾岑：“……”

她遂意绕过屏风进里屋，一边烦躁一边拾掇穆银雪几近狼藉的屋子。

等穆银雪忙完进来时，就看到顾岑蹲在地上，报复性似的把一张一张的画卷往画篓里乱塞，穆银雪瞪直了眼睛大叫着赶忙跨步过去阻拦她：“顾小四你能不能对我的画温柔点！你给我撒手！”

顾岑停住手了，抬头，眼神冷淡无辜地看他。

穆银雪十分生气与她对视两眼，泄气了，又万分悲痛地将画篓里的画卷都给倒了出来重新整理，忿道：“四公子你当我这些画是纸团呢这能乱塞的吗？”

顾岑默了默，很无措地负手，生硬道：“不是你让我收拾？”

“我让你帮忙收拾没让你把我的画当发泄品，大白天的谁招你惹你了你也不能跑到我这来撒气啊！”

顾岑皱起眉：“我没有。”

穆银雪哼了一声不跟她计较，等他兀自收好画了扭头回去，发现顾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一副苦大仇深地思考状。

穆银雪愣了一愣，被顾岑这副模样逗乐了，不禁笑道：“你到底怎么了？”

顾岑抬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觉得问题很难以启齿似的，她在一旁的矮榻坐下来，在案几上随手拿了个很小巧精致的瓷器艺术品，拿在手里抓着，过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我脾气，真的很差吗？”

穆银雪眨了眨眼眸，大概是没想到整半天顾小四是在纠结这个，他有意绷起脸，严肃道：“要听实话吗？”

顾岑用鼻音“嗯”了一声。

穆银雪摸摸鼻子说：“是有点差。”

顾岑试图申辩：“……没有吧。”

“哈哈哈哈！”

顾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穆银雪这才忍着打住了笑，道：“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有时候太过于暴躁了，你看你连姜公主都敢揍，还揍了几回。”

顾岑皱起眉说：“那她惹我，我总不能忍着。”

穆银雪斜睨她，悠哉悠哉地说：“我瞧太子殿下也挺混账的，你怎么不揍太子殿下？”

顾岑瞪他一眼，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