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这条路，顾岑走过无数次，但这是第一次觉得宫道上如此漆黑，在明月早已陷落之际，只有她一人走在这暗沉而长的宫道上，一步步前行。

但顾岑不曾想到，在宫道尽头等她的人，却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姜离宋。

顾岑站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拦在她面前的姜离宋，眼神沉冷。

“顾大人，好久不见。”姜离宋靠在宫道墙边，挑着眸对顾岑微微地笑。

顾岑只看了姜离宋一眼，便很确定姜离宋并非是像是过去被邀请进京的，因为姜离宋一身很修身闲逸的淡红色长衫，束着发，他换回了男子行头。

顾岑盯着她不语。

而姜离宋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慢悠悠地把她的问题说了出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这里，是吧？”

顾岑沉默地……缓缓点了头。

“你这几日在京都的动向，我都一清二楚。事实上，从太子回京那日起，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姜离宋顿了一顿，直接开口揭穿了她在除夕这晚都做了什么，“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已经把皇后和公主都杀了吧？”

顾岑没说话。

姜离宋却轻轻地笑：“是不是觉得我猜得很准，顾岑，我很早就看透你这个人了，想当初我几次跟太子有所牵扯，你就气恨得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也就林边想愚昧无知，动了你的母亲，还妄图以此来要挟你，也活该她死在你手里。”

顾岑面色越发沉冷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离宋终于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体，朝顾岑走过来，在她面前慢慢站住脚，近距离地盯着顾岑说：“有人让我带你离开京都。”

顾岑笑了。

姜离宋瞪她一眼：“严肃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人跟京都城里这些尔虞我诈的权势中人无关。”

顾岑却还是勾了勾嘴角，凉津津地开口道：“姜公主，我想我没有忘记你跟林之鹤是什么关系。”

“那么我想我也没有告诉你，此一时彼一时，你都能跟太子闹到这个地步，我跟那个畜牲自然也走不远。的我现在不站在林之鹤那边，当然也没有站在太子这边。”

顾岑顿了一顿，略作酝酿，接着抬眼道：“姜公主，我并不想知道你跟林之鹤是否关系破裂，我想说的是，我并没有理由跟你离开。”

“不，你有。”姜离宋的眼神笃定，眼角勾勒着张扬漂亮的弧度，褪去了浓妆艳抹，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多了几分很招人的锐气。

姜离宋很笃定地盯着顾岑，把昨晚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地说给了她听，说完以后，绕着她身侧走了几步，慢慢道：“眼下宫里宫外早就乱作一团，没有人想回注意到你做了什么，并且皇帝现在自顾不暇，也不可能越过太子处置你。并且我也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你早就不是军机处的顾大人了，不是吗？皇帝当初因为你的身世败露，丝毫不念及你这几年为了秦昭鞠躬尽瘁，非但想要你的性命，还纵容他的女儿害死了你的母亲，你无愧于秦昭，但皇帝……不，应该说，林家人对得起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