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小飞应对,黑子托角,我扳,黑再退,我子立下,而黑子小飞就地生根,如此,被搅碎边阵,我难得志;倘若我以托守护三路,黑趁势扳住,然后轻巧出头袭取中腹,不但能分割我阵,甚至还能扼住我中腹的发展。真是妙手。”
两鬓之端悬着斗大汗珠,执棋之手彷徨无度。
“小尖?”公子卬诧异道,杵臼原先大开大合的棋风陡然变得保守而缓慢,就仿佛临深渊而后却,观沧海而叹蜉蝣。
五之十一,黑子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呃。”杵臼仿佛在家中严阵以待,却让一个敏捷飘逸的飞贼神不知鬼不觉地掠尽余财。偏偏此獠艺高人胆大,得手之后,大摇大摆,从前门出走,眼看就要梅开二度,故伎重演,洗劫对门的亲戚。
辛苦经营良久的大“势”,飘飘然两颗黑子,一切构想幻化成空。他杵臼是什么人啊?自小学棋,拜过的名家无算,下子一如撒豆成兵,棋风彪悍如狮子搏兔,他哪里受的了这等逍遥的步伐?
只见白子在两颗黑子之间,毅然决然一靠,硝烟一触即发。
黑棋也不怵,尖,正面硬刚;白棋长,黑棋也跟着长;白棋三路围上,黑子四路再长;白棋三子连成一排,不成杀不罢休的决绝。
“胃口不小啊,小心崩了牙。”公子卬开始老叟戏顽童拐在三路;杵臼欲退而作活边角,公子卬哪里肯放过,中腹连绵冲击,攻击的同时保持足够弹性;杵臼不得已,以四颗白子陈兵九路应对。
“仲兄,你的阵型不稳啊。”公子卬指出白子十二路上的三子已成孤掌难鸣之势,回师去攻。形势骑虎难下,杵臼杀红了眼,竟然不顾三子的安危,飞在第十路,仍作疏通中腹之想。
若换成旁人,急取三子,还颇有余味。谁曾想,公子卬第三十二手,把黑子点在三路一个岌岌无名的位置,引而不发。
“真……真……”杵臼已经找不出什么辞藻来赞叹了。这步棋之阴冷,让他越是品鉴,越是心凉。
他哪里知道,这一招曾让李世石受窘,令寰宇侧目,阿尔法狗用过的牙慧,岂是东周之士所能咀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