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凶险了。兵者凶器也。”公子盻咽了口唾沫,生性鸽派的他实在不敢简单作出形势判断。
鱼衍不适时地加上一言,“咱们才一百三十乘,哪怕斩杀了武军的指挥公子卬,又假设武营中的穆族,襄族不捣乱,攻击心怀死志的武军多少有些折损吧?
就算一比一的伤亡,打完了我们只剩一百乘族兵,再抢攻都城,还有足够的力量吗?
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攻之。只要戴族和荡氏收拢五分之一的溃卒,我们就拿不下都城。
迁延日久,届时他们拥立新主,传檄四境,边兵来援,我等亡无日矣。”
“恐怕穆族和襄族也会与我们为敌。你想,以一当十击败宋公御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我猜测,可能穆族和襄族事先已经暗中结盟,然后临阵倒戈,行牧野之事,公子卬方才取胜。”公子盻补充道。
公子卬与武氏的强硬态度令三桓愈发心虚,不时开始脑补,鸽派一旦开始放大敌军的实力,就没完没了。
公子卬见敌人开始私语,色敛内荏变成了老神在在,原本演戏时候手里的汗珠业已风干。
“噢,忘记告诉你们了。北方的霸主已经拥立新君,执政赵盾为了结好卫国,已经归还旧土。诸位讨平宋境后,可别忘了布武四方,像我祖商汤一样成就一番帝业。”
公子盻闻言更是大惊失色。春秋的前中期,礼崩乐坏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晋国作为霸主对属国的内乱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当初齐桓公死后,齐国内乱,宋国自带干粮就介入其中;今年春节,鲁国趁着霸主晋国国君新丧,新主未立,偷袭晋国的属国邾国。
若是现在晋国真的回过神来,邾国和自己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鳞矔很快从震惊中醒悟,他沉声道:“不对!公子卬在欺众。如果霸主立新君,必有行人前来会盟诸侯,重申前朝的约定,然后顶下日期,把所有属国的国君召集在一起,举行盛大的仪式。
我从未听说晋国有行人来的消息。身为卿大夫的我都不知道,公子卬怎么可能消息比我还要灵通?”
行人,就是国家的外交官。
公子卬闻言心中震惊,自己准备的杀手锏反倒成了自己言语最大的漏洞。
“我干嘛画蛇添足啊。”公子卬心中捶胸顿足地悔恨,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假的,戴族和荡氏自己都自顾不暇,晋国更是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