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毫无危险的追杀中,公子卬一马当先,长矛饮血。一个狄兵身上挂满了金汁,全力挥舞着双臂,往前窜的时候后仰着头颅,把面颊都仰到了天上,公子卬纵马从他身边驰过的时候,一矛把脏腑都捅了个对穿,猩红的碎肉滚落尘埃。
“中——”身后的荡虺痛快地大叫了一声,在大顺风的收割中,他也斩获颇丰,直感到全身上下遍布淋漓畅快之感。
少数几个不忍抛下袍泽的弓骑兵冷不丁放低马速,使出“回身箭”嗖嗖射向公子卬的躯干。
二十米以外的箭矢毫无疑问无力地被甲胄弹开,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起公子卬的注意和杀机。公子卬闪电般调转枪头,偌大的人头从马背上滚落,这些艺高人胆大的弓骑兵来不及提振马速就陨落尘土。
在公子卬一行人狂飙突进,肆意杀戮的时候,长丘城上密密麻麻都是瞪着眼向下观看的士子和野人——狄人都溜出弓箭的打击范围了,大家都在瞠目结舌地观看千载难逢的大戏。
一群数量庞大的狠角色在前面玩命地跑,一群更狠的角色在后面拼死拼活地追,跑得快的溃卒相互推搡,阻挡了后面袍泽逃跑的生路,田伯光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幕——兵败如山倒,但倒得远远超出了他的思考能力:“原来近战骑兵这么厉害!”
远处的缘斯看得心痛如绞,这都是他征伐天下的资本,安身立命的倚仗:“归建的弓骑兵组织起来,准备箭雨抛射阻击。”
公子卬还在凶神恶煞地兀自追击,突然抬头看见漫天的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他忙不迭收手,拨马回城:“你们人多,算你们有本事。今天咱们已经杀够了。勿邀堂堂之阵,勿击正正之师。我们三骑骚扰骚扰溃卒可以,但不要冲击收拢好的敌阵。”
缘斯见公子卬罢兵,也不敢再造次,草草把军队带回营垒。
长丘城的西城门被缓缓打开,宋人上下爆发出了齐声的欢呼,一行骑兵的影子悠悠踱入。人们都望着领头的骑士,现在他身上的气息仿佛与一个时辰以前截然不同。铜甲和坐骑已经被彻底染成血色,随着马匹颠簸,不断有血从长矛的锋刃滴落出来,滴答在地上。
“真是威武啊。”田伯光不由得赞叹道。今天的战斗上半场,守城的士卒是主角,到了下半场,就看公子卬三人大闹骑兵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