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仰着脖子,俨然高傲的雄鸡,得瑟得不得了。
台下的国人哄堂大笑。
“兀那野人,怕不是没见过广厦、深室,摸过丝衣、狐貉吧?”
野人也不还嘴,以为众人嫉妒他的锦囊妙策,眼光殷勤地期待着公子卬的反馈。
“宋人献曝啊。”公子卬渐渐收敛起了笑容:“你反映的意见,我们非常珍视。”说着就唤来荡虺,让他带着野人去仓库领取赏赐——一套冬衣、一套夏衣和一双布鞋。
献曝的野人回来的时候乐得合不拢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紧实的布料,来回抚摸宛如和夫人温存,高声赞叹着:“好物什,好物什。”
国人纷纷奚落他:“真的是井底之蛙,不见日月。”
野人只道是旁人眼红,摸得更起劲了,好像在和什么人斗气。
公子卬附身问道:“足下怎么称呼?”
野人道:“我叫家康,没姓没氏。”
公子卬:“平日里你不来市集买东西的吗?”
家康羞赧道:“从来没有。一年务农,都攒不下几粒米,哪里有钱在城邑的集市上采买。”
公子卬又问农田的亩产。
家康道:“咱们不都是‘野九一而助’的惯例嘛。井田共900亩,八家各分私田一百亩(约今32亩),中间百亩为公田,集体耕种,产出归公作赋。
年成好的时候,每家产出32石(约合960公斤),刨去种子七石,一年产出25石。
家里有五张嘴,有老有小,配上野菜,一年嚼下来,也没有多少余粮了。”
公子卬算算,家康每人每年的粮食也才一百五十公斤,一天一斤小米都吃不上,甚至连他给战俘营伙食标准的一半都不如,不禁感到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