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进了我们都城的大狱,哪里还有他劳什子大司徒、小司徒的管辖。”狱卒厉声道:“在这里,我就是天!我说了算。”
老汉愕然说不出话来。
狱卒扯起虎皮道:“现在本案已经移交于我来管辖。宋公说了,郊隧之人居然敢诽谤国君,背后一定有人怂恿,说,你还有哪些同伙?”
第一次这么问,老汉还能义正言辞地回复:“没有人指使,一人做事一人当。难道只许宋公恶政,不许黎庶陈情么?”
到了后来,老汉只会虚弱地回复道:“还有吃得么?我饿极了。”
起初老汉只以为自己将在牢狱之中,孑然凄凉死去,不过几日,他听见了熟悉地声音。
“你们怎么来了?”监狱中陡然多出了一群相识的邻里:“我挨了好多鞭子,从来没有牵扯出你们的名字。”
回他话的是在同一个井田里耕作的邻家青年,刿:“我们今日无辜被捕,并不是因为长者。而是因为‘贼开花’。”
“贼开花?”老汉愕然:“何谓‘贼开花’?”
“长者走后,舆人就把我们都逮了起来。他说你中伤宋公之政,宋公大怒,欲穷治此案,揪出所谓的你背后的‘主谋’。
附近的男人都被拘了起来,我们被认定是此案的‘嫌疑犯’,在案子告破之前,都要关押,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拿出财务贿赂上差,打点舆人,等他捞足了好处,才把人放出来,宣布经过调查,该人与此案无关。
他们给这个流程起了个诨名,叫‘洗贼名’,给这种敲诈勒索的办法叫做‘贼开花’。”
“大家日子过得这么艰难……”老汉说着说着没声了。
“男人得回家,不然妻孩都要饿死。家里的媳妇、婆婆纷纷拿出仅存的钱粮赎买顶梁柱的自由。”
“那你怎么进来了?”
“我么?”刿冷笑道:“我才不给。他们先是秋赋、再是号草、又是使费,现在又整出了‘洗贼名’,如此变本加厉,步步紧逼,饶是家财万贯,也要给他们逼死。
我就是不给。我宁可让家小抛弃田地,披发入山,也不愿意去喂养这批永远吃不饱的豺狼。他们休想再从我的指缝中抠出一个铲币、一粒粟米。”
“刿,你这又是何苦呢。”老汉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