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道友这样子,难道是被心魔扰乱,不能自拔?”唐雪见说罢自己也觉得荒唐,这六界怎会有琴心不能解决的心魔,她这般姿态,定是受了暗害。
他们一面连连呼唤,一面缓步朝她走去,行至近前,细细察看,此人双目无神,面上宜悲宜怨,果真是受了内魔滋扰。
不等他们设法解救,青鸾峰下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只听来者长声大笑,“久闻云、韩二宗神通冠绝寰宇,只恨缘悭一面,今日本尊有幸,能为二位宗师洒扫坟茔,方知至道不孤也。”
景天二人神色惊变,来者循着他们的来路穿过护山迷雾,径直到峰头来,不是邪剑仙又是何人?
“邪剑仙!你怎么会来这里?”唐雪见厉声喝问,掣出剑器,寒光耀人眼目,随时便有雷霆一击。
邪剑仙气度豪雄,抚须微笑,“两位小友,渝州一别,别来无恙否?”
景天冷声问,“你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不错!”邪剑仙直言不讳,旋即摇头闭目,“云宗遗泽,果真不凡,为了上山,本座也是费尽心机,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洞虚剑意名震六界四百年,终于能一睹为快。今夜过后,世上便要再多一位绝代剑主。”
景天二人自知敌不过这积年修行的老魔,可听他话语中似有惊世阴谋,不由生出与其同命的念头,宁死也不让这奸邪得了好处,为祸世间。
唐雪见性情激烈,事有不谐,当即挥剑便斩,一道赤虹似天日坠地,矫矫于子夜深山之间,远隔千里亦可眺见这煊赫剑光,惊动了许多在外除魔的正道修士,风起云涌,一发朝青鸾峰赶来。
邪剑仙对这一道劈金斩铁的剑光浑不在意,只祭起一团黑云,当空一转,便有亩许方圆,兜头一罩,将那剑气吞没无踪,浑似乌云蔽日,这莽莽群山,重归幽寂。
景天抽出他那柄烂铁剑,上前两步挡在唐雪见身前。
“小伙计,你不要逞强!”唐雪见暗急,她却不知景天如今的本领。
邪剑仙瞧见景天就这样平静淡泊的拦在路上,脸上笑意渐渐收敛,一对乌赤茂密的眉头慢慢蹙起。
“好生古怪的剑意,好生古怪的心意!景小友,识别三日,本座对你也刮目相看了!”
唐雪见不知那妖邪作何名堂,不过显然景天震住了他,于是就趁机催动掌门令,暗中呼唤楚寒镜。
“不必费心了,唐小友,本座怎会没有防备,那楚寒镜现在是分身乏术,绝不可能驰援尔等。”
女娲后裔等来一个人,他就在神剑谷外,是来救她出去的人。
楚寒镜这厢接到了唐雪见求援,正待前往青鸾峰救急,却又觉察一道冲霄气机,此时正在谷外徘徊。她御剑出巡,见到来人,不禁叹道:“魔尊重楼,你不在魔界清修,来我人界又是有何贵干?莫非还想领教三世幻境的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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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重楼冷面冷语,“交出女娲后裔。”
楚寒镜心思急转,揣测此魔来意,思及魔界与神界休戚相关,一如妖界、仙界与人界互为表里,倘使神界陨灭,魔界亦复不存,许是他已同天界仙神联手共进。倘若果真如此,那真个不妙,魔尊道行高绝,纵横宇宙无所拘束,除却鬼界为琴心柳梦璃封印,无人得入,无鬼得出,其余各地,皆不能阻隔此魔。不若趁此良机,将其镇压谷中,也为正道扫清一桩碍难。
当机立断,她朗声道:“女娲后裔就在谷中,你若自恃本领,不妨亲自去谷中将她带出,神剑门弟子绝不拦阻阁下,但这三世幻境里,是生是死,就看你的能耐了。余尚有要事缠身,先走一步,阁下轻便吧!”
重楼抬手拦下遁光,“且慢。”
“还有指教?”楚寒镜将双手兜入袖中,参商剑已然在握。
魔尊不语,只是当空拉开拳架,一道无法无天、纵横寰宇的绝大心意充塞山河,拳锋直指楚寒镜。
“好好好,果然还是要做过一场!今日须饶你不得!”楚寒镜冷笑三声,暗中传旨给远在西极斩妖的首席石人雄,令他火速驰援青鸾峰,自己留下与魔尊交手,参商剑一出,星月失色,只余下这隽烈的剑虹与拳锋相撞。
此时青鸾峰上,周遭正道群侠闻风而来,遥遥窥探,见是景天在此拦阻邪剑仙,不由纷纷驻足。神剑门弟子倒是毅然上山,与他二人共抗邪魔。
景天正要开口感谢,却被师兄师姐们挥手打断,“不必多说。”
这般冷漠颜色,叫他脸上一愣,讷讷退了两步,竟怯得不知所措。
唐家姑娘心如刀绞,抬手轻抚他的脊背,只觉他浑身微颤,仿佛江岸蒲草。
邪剑仙对这些剑侠骄子漠然相待,视人于无物,这般拿捏姿态,也叫神剑弟子好生着恼,当阵叫骂两句,此獠亦充耳不闻,于是不由分说拔剑相向。
自楚寒镜千里追凶不成,邪剑仙的名号便响彻人界,无人不知其本领高强,能在天下第一剑仙手中逃出生天,故而即便他呆立神游,无人敢于小觑,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只不论是如何煊赫剑光打来,都为那一团黑气吞没。
“魔头用的什么邪法?这样难缠?”
“似是地底元磁黑煞所炼,专克金气。”
“元磁法门殊为精妙,寻常手段难以抗衡,待我祭起通心剑,斩他元神!”
却见一位儒衫修士掐诀施咒,自心口摄出一道无形剑虹,吹一口气,朝邪剑仙杀去。
此乃心杀之剑,中者外表无恙,魂体尽殁,虽呼吸无异,然而却无知无觉,形同草木。
邪剑仙微微侧目,道一声“聒噪!”,挥袖打出一枚阴魔雷珠,爆裂无声,然而众人却听得心底一声轰鸣,登时就有几人七窍淌血,那使出通心剑的修士立时直挺挺倒了下去,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