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惊世骇俗的还不止这些,据说雄鲛此举不单是为了这个,更是为了借腹产卵。他们播撒出的鲛卵可使渔家女为他们诞下小鲛,有时甚至不拘男女——阮语读过几个格外怪异的、描述美貌的渔家少年受迫为雄鲛产卵的故事,当真是邪门到了极点。
虽说志怪话本当不得真,但真见了这妖物时,阮语难免会将那些耸人听闻的故事迅速回想一番……
越想越怕。
阮语脑仁里炸出“嗡”的一声轰鸣。
鼻端海水的味道骤然变得浓郁,是那雄鲛凑近了,他身长足有一丈,但上半身与寻常男子相仿,无非是更加壮硕精悍,真正长的是那条鱼尾,结实又灵活,离水亦能蜿蜒游走,可能比人跑的还快些。
“不、不要……吃我……”
阮语双目紧闭,抖得像筛糠,嗓音因哭腔显得愈发黏糯。
他浸饱了水的外袍已被雄鲛剥掉,仅剩一套亵衣亵裤,天蚕丝纺制出的料子皎白细腻,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透出一片朦胧的肉s,皇族特有的银白色长发披散着,发梢可怜又狼狈地滴着水,像只被雨淋透的猫崽子。
雄鲛俯着身,用狭长深邃的眸子盯着瑟缩的小雌鲛,眼神直勾勾火la辣,像盯一块鲜美可口的白肉。
他旁的不懂,唯独懂得这条漂亮的小雌鲛是那群陆人献给他做娘子的。
陆人每过一段日子便会驾船来到他的地盘上,献给以他为首的鲛族许多牲畜肉食。鲛族亦投桃报李,族中虽有“避世”这条铁律,但鲛族不露面也一样能帮助到陆人。鲛人们会在适宜的时节驱逐鱼群,使渔人们的鱼获丰厚,会救助遭遇船难的渔民,偷偷将昏迷呛水的渔民送回到海滩上,再往前算,鲛族甚至左右过外敌来犯时水战的局势……
因此陆人一年一度的献祭鲛族拿得心安理得。
今年不知为何,除去大量牲畜外,陆人们还从船上丢下来一个漂亮的少年。
这条雄鲛知道陆人也分雌雄,可他实在分辨不出——在个个剽悍健硕的鲛族眼中,陆人无论雌雄皆生着一副孱弱纤细的身体,只有少数身形魁梧、须发茂密的武人还算有几分明显的男相,剩下的乍看上去都不容易区分。
反正对鲛人来说,长得小小的,又能受孕的陆人可以一律按雌性处理。
所以这条便是他的雌鲛了,旁的都不重要。
鲛族雄多雌少,且近年来这一趋势不知为何愈演愈烈,他已度过三十轮时节更替,早已不算小鲛,却从未碰触过雌鲛。其余渴望与雌性结合的雄鲛会伺机诱引岸上的渔民,鲛人容貌虽妖异,可若看得惯了,倒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俊美,因此常有渔家女乃至一些被诱得昏了头的男子会心甘情愿委身于那群饥丨渴的雄鲛。
唯独他从没这样做过。
他生性淡漠,对那档事并无多大兴致,对那些晒得肤色黧黑、辫稍结着盐花的结实渔民更是懒得多瞧一眼,自然不屑如此。
他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他与那些雄鲛不同。
直到他从水底捞到了这条漂亮的小雌鲛……
他才发觉自己与其他雄鲛竟没有两样。YuShubO.N
平日蛰伏在软鳞下的事物因为搂了小雌鲛满怀时的软腻触感而瞬间灼y到发痛,难捱得不得了。
鲛人的语言中并没有诸如缘分、一见钟情、命中注定之类的说法。
因此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知道这条小雌鲛柔弱又胆怯,骨架也是细仃仃的一小把,怕他怕得快晕过去了,还冻得手脚泛青,怎么看也不是能做那档事的样子,至少也要养得白胖结实些、不怕他了再说。
因此他就将小雌鲛安置在他的洞窟里,并设法寻了些合用的东西来。
感觉到鲛人往自己脚边轻轻放了个什么东西,阮语慢吞吞地睁开眼,噙着泪光看过去。
那是一个鼓囊囊的包裹,包裹布是一种阮语从没见过的材质,泠蓝缥碧,布料无风自动,水波般轻漾,色泽与形状皆不住变幻,分明是个包裹,却像一只在chuǎn气的活物。
这段话本里也写过,这是鲛人纺织出的鲛绡,形似流水,却能起到隔水的奇妙功效。
恐惧被好奇冲淡了少许,阮语看看那包裹,又虚瞟一眼鲛人,不明白他想怎么样。
见他不动,鲛人探手,用刀刃般锋锐的指甲挑开鲛绡。
那里面包着一堆不知从哪弄来的衣物,乱七八糟,甚至还有女子的襦裙,好在看起来都洁净干燥。阮语冻得筋都抻不开了,哪顾得上别的,见这鲛人似乎没打算宰了他吃肉,便壮起胆子,胡乱扯过两件衣裳,背对着鲛人换上了。
幽暗洞窟中,阮语又小又白的一条身子格外惹眼。
那鲛人默不作声地将阮语打量着,瞳色却愈发深黯,鱼尾尖端亦无声地一下下点着地,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