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楚紧贴纪离背心的胸膛，也因为说话而一震一震。

纪离：“……”

刚刚打齐少爷的时候自己只用了三分力。

现在看来，用少了。

纪离站姿笔直挺拔，身形稳固。

只是黑暗里，谁也看不见的眼睫抖得厉害，他紧紧咬了咬嘴唇：“你先放开我。”

声音压抑。

但也不知齐大少是完全没听出什么异样，还是故意忽视，齐少爷把他抱得更紧了：“我不，我欠你一个道歉，你听我说完……”

完字还没完全吐出，他就被纪离反手钳住了手腕，又不知用了什么力道，纪离竟然身法灵活地直接从他的禁锢中脱出，并反手将他推到了墙上。

“齐少爷！”纪离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暗含隐隐的警告。

储物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纪离的动作稍稍凝滞。

齐暮楚刚才说话，热气都喷到他耳朵上。

如果此刻开灯，纪离的右耳上会是一片不正常的红。

可是他推齐暮楚的那一下也不轻。

“咚”的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又撞到对方还未痊愈的头部。

“……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瞬的沉默后，纪离清朗、但也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

如果有，那也是刚才突然抱他那一下。

可是纪离深知，男孩子们之间偶尔的勾肩搭背是很正常的。

就像他偶尔路过操场看见齐暮楚在打球，赢球之时对方也会兴奋地与他的队友击掌、拥抱。

所以不是齐暮楚的问题。

是他自己有问题。

是他不正常。

黑暗里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睛，纪离再没说什么，沉默地退开了一步。

可不想，方才安静了一瞬的齐大少竟然又狗皮膏药似的缠了上来。

这次是正面拥抱住了他。

“老婆你听我说完，你别生气，我真是专门跑来要找你道歉的！”

纪离：“……”

再次被人困住，但好在这回他们没贴得那么近，也没有那么炙热的呼吸。

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对方身上的荷尔蒙气息，这一次纪离反而闻到齐暮楚身上有种很重的消毒水味，标志着他才刚从医院出来。

纪离抿唇，耐着性子说：

“你要说什么就好好说，不要总动不动就抱。”

“……哦。”

齐暮楚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

并在纪离的有意为之下，跟自己的老婆保持了一定距离。

听声音，很像是一条刚被主人训完的小狼狗。

……

齐暮楚手摸墙壁想去找灯的开关，这里太黑，他想看着纪离的脸。

但纪离却说：“不用开灯，有什么事，快说。”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已经快要打响。

他不会在这里再浪费时间。

齐暮楚则又蔫哒哒地应了一声：“哦。”

然后才叙述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学校，与他一起来学校的还有齐奶奶。

——给他办出院手续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奶奶。

齐奶奶发觉齐暮楚最近几日对纪离格外上心，心里也高兴，便在路上与他多说了些纪离的事。

齐家奶奶与纪离的祖母是相识多年的闺蜜，当初纪家积极帮助齐父下海经商也是托了这层关系。

不想多年以后物是人非，纪家早在五六年前就败了，纪离的祖母也于前年冬季离世。

因纪家败落后一直都生活在南方的缘故，齐奶奶是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她知道后悲伤懊悔了好一阵子，差点就病了，只是念及纪家已经没有人了，须得赶紧找到纪离，才勉强撑住。

齐家如今也算颇有实力，想找个人不难。

巧的是当时纪离已经离开兴城，独自搬回到了滨城。

找到人后，齐奶奶一见到纪离就喜欢得不得了。

加上那时候家里的大孙子又闹出柜闹得厉害，最后齐奶奶突发奇想，便想给两个孩子联个姻。

老太太在寻找纪离的时候也顺便查了纪离这些年的资料，知道这孩子应当也是喜欢男孩子的。

……在性取向这方面，见惯大风大浪的齐奶奶可比齐暮楚他爸要开放许多。

“当时小离可拒绝了好几次，奶奶差点以为这门亲事便要不成了。”齐老太太说。

“……纪离一开始不愿意？”

齐暮楚惊诧，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那是当然。”齐奶奶奇怪地看了自己孙子一眼。

不过难得齐暮楚现在关心，齐奶奶不免又多说两句：“小离的性子像他奶奶，又傲又倔。当初纪家出了那些事，你奶奶我是千请万请，想把我那老姐妹接到咱家住，我想着咱们家再不济也总不会亏待了他们祖孙两个，可她倒好，愣是一句话不说，直接带纪离回兴城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