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在离开了神水宫旧址后,她就暂时放过了邀月这个肥羊,转而跟温丝卷继续挖宝去了。
当然她也没忘记又重新折返了一次水下地宫,把密室之中的天一神水都给取了出来,以免有人误入此地,真跟云姑一样,以为天一神水是什么可以用来喝的东西,又把那尊雕像给塞进了系统背包。
【一尊长得跟侠士很像,但更有气质的雕像】(此物品还行但系统不收,请侠士自行珍藏)
——以上是系统给出的备注和说明。
大概只有又挖掘出了一份魏无牙的宝藏,获得【一箱4万两的金子10】【一箱海外寒铁5】【一箱东珠5】这样的收获,能让戚寻找回一点安慰,决定放弃追究系统这个让她牙疼的备注了。
或许还有一件事也能算个调剂,燕南天自从苏醒过来之后,功力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戚寻又找他切磋了几场。
打赢第一神剑是一种快乐,问他他这嫁衣神功到底加了多少暴击伤害后露出懵逼的表情,就是另一种快乐了。
至于温丝卷提到的破碎虚空的说法,则是因为她在跟邀月坦言了自己的确是怀着目的出现在她面前后,又当即丢出了一个天外有天的说法,这才让尝到功法突破甜头的邀月又将注意力给转移了过去。
也正是因此,邀月才会“不情不愿”地放弃了花无缺和江小鱼之间这场谋划多年的决战。
邀月未必真的对江枫怀有这样深沉的爱与恨,这些情绪早已经变成了这些年间对于这场报复性质的兄弟残杀的执念,但明玉功和移花宫也同样是她的执念。
戚寻并不怀疑,等到后者占据上风成为一种习惯,她迟早也会接受这个现实。
何况戚寻对她问出了另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甚至教出了几个拿得出手的徒弟,还有个给她搞出这种雕像的弟子,神水宫依然如今不在中原还能维持往日的名头,邀月与怜星若是有朝一日身故,谁能撑得起移花宫的重任?
当然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云姑其实是最懵的,因为她万万没有想到戚寻并不只是在给自己收徒,而是她推出给邀月的继承人备选!
但这种磨合的事情反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完成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如何,在戚寻已经做出了不少改动的情况下,也只能看她们自己的缘分。
她并没有这个当个独断专行之人一手包办的意思。
云姑自然是还有其他选择的。
在戚寻忙着寻宝的时候也没忘记继续给云姑的功法修炼打磨根基,就算邀月不打算接受戚寻的建议,以云姑的天赋倒也足以在数年之后将天水神功修炼到极为可观的水准。
届时说不定长江大侠的名号会从史扬天那里传到云姑这里,而这个江湖上十有八/九会有一个长江之上掀起怒风狂涛的传说。
至于那到底会是多少年后的事情就另说了。
而戚寻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给云姑再留下一个保障。
即便她可能再也没有这个机会前来此地,也得让云姑在别人的认知中有个高深莫测的背景。
没能用花无缺可能的身份换来一个求生机会的江别鹤,和他那个好儿子江玉郎最终还是只能面对在岳阳楼前的审判,然而等到武林人士齐聚此地的时候,身在铁笼之中的活人却只剩下了江玉郎一个。
并不是说江别鹤有机会脱逃,而是他已经死了。
这个先前打算抛下江玉郎一个人谋求生路的老狐狸,到底还是低估了他养出来的儿子的豺狼心性。
江玉郎情知自己大概是没什么活命的希望,却唯恐他的父亲又能想到什么可以充当保命符的东西。
在江别鹤听到来人有熟识之人,或许还能有一点机会的隐晦窃喜之色展露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在心中闪过了一瞬的杀意。
这种杀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落了根生发了出来,直到变成他朝着江别鹤伸出的致命一击。
江玉郎的内功的确被封住了不错,但只是被封住内功,和江别鹤这种完全被废掉了内力的情况还是大有不同的。
这点差别,加上他曾有过节省吃喝依然能保持气力的经历,足以让他成功在江别鹤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完成这个弑父的举动。
坐在江别鹤尸体旁边的江玉郎半边的头发披散,正盖住了他那只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另外一只眼睛里散发着一种透着死气的冷光。
“我实在没想到江家父子居然是这样的……这样的本性。”被慕容九请来此地的南宫柳喟然感慨道。
慕容九请来的也并不只是这位南宫世家的传人,还有两广武林盟主秦剑,美玉剑客陈凤超,梅花公子梅仲良,神眼书生骆明道等人,当然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他们的夫人,也正是慕容九的嫡亲姐姐。
将这些绝对称得上是重量级的观众请来,正是慕容九对戚寻唤醒她的神志的回报。
现在她与小仙女张菁站在一处,领着表弟顾人玉一道朝着江玉郎看去,正见到他这一副已然破罐子破摔,不再想着经营什么形象的样子。
可慕容九又忍不住觉得,这人群中有些原本就与江玉郎玩在一处,可谓是臭味相投之人,居然也能在此时说什么自己是遭到了蒙蔽,那可实在是太过滑稽了。
算来这些人与江别鹤父子的区别也不过是有没有能力做这件事的区别而已。
不过好在,江别鹤自食恶果,甚至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中,而江玉郎所为之恶事,也只有死路一条的结局,在这岳阳楼前武林名宿云集之地,他这一死必然可以对有些人有所震慑。
“你之后还出来行走江湖吗?”张菁收回了目光,隐晦地朝着跟江小鱼站在一处的燕南天的方向投过去了一眼。
这江湖中谁不知道她的母亲张三娘爱慕燕南天,张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是燕南天的女儿,看到这个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二十年的家伙忽然出现,她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也就是看到慕容九从原本疯癫的状态恢复了过来,才让她暂时无暇去思考燕南天的事情。
“为什么不出来?”慕容九回答得很肯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会出现在我慕容九的身上,我初出江湖没什么经验,遭了点灾祸,但也未尝不能重新闯荡出来个名头。你看到站在怜星宫主身边的那个姑娘了吗?”
张菁顺着慕容九看向的方向看去,正见到与怜星站在一处的云姑,“她?”
“我现在不随便说什么要当江湖第一人,只想试试,能不能追上被那个人选定的弟子的脚步。”慕容九抬了抬下巴,眉眼间依然是让张菁觉得熟悉的倨傲,却显然不像是多年前目空一切的样子。
张菁拍了拍手中的长鞭忽然笑了出来,“你说的不错,若是那些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不敢在江湖上搞那些个古里古怪的名堂了,这武林到底是谁领风骚,还真说不准。”
她是有这个闯荡闯荡的信心的。
正在此时,她眼角的余光中忽然看到了一只快如疾电的白羽飞鸟,擦过了洞庭湖上烟波后,贴着水面点过,又倏尔朝着岳阳楼上飞去,直到落到了一只从水蓝色衣袖中伸出的手上才停驻了下来。
张菁抬眸之间才发觉,在岳阳楼上站着两个衣袂飘飘的女子,正是邀月和戚寻。
下一刻她便听到了一声仿佛响起在她耳畔的叹息之声。
这并不是一声只有张菁能听到的叹息,在这种完全靠着内力发功的叹息声中,夹杂着一种惊人的感染力,直接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扯了过去。
慕容九觉得这种声音的运功法门,和戚寻彼时将她唤醒的方式多少是有点相似的,但此刻大概是没有这个给她对比的机会的。
负手而立的蓝衣少女站在逆光之中,让人几乎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自有一种翩然若神之态。
而她已然又开了口,“百年江湖,人事殊途,想不到今日与昨日之恶徒,并无甚区别,然恶有恶报,天道昭彰,望诸位好自为之。”
她语气不重,可或许是因为那种直叩心扉的特殊出声,让人仿佛听到了一种自时间缝隙之中发出的警钟。
还没等众人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已经听到了她又说道:“邀月宫主,既然此间事了,我也是时候告辞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这道蓝衣身影从那岳阳楼上宛如飞鸟一般一跃而下,方才张菁看到那只快如疾电的白鸟是从什么方向飞来的,现在戚寻就是朝着什么方向而去。
直到她的足尖点在这洞庭湖水波之上,她才转轻功踏空为行走,却是在这水上如履平地地朝着前方走去。
谁也没有在此时出声打断这个看起来来历何其神秘之人的离去。
因为随着她一步步踏出,一圈逸散出的五色云霞清晰地呈现在视线之中,直到变成了一片在日光中升腾的虹霞水汽。
这实在是太过神异且让人为之震悚的画面,即便她留给众人的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她也并未再有回头,只是又有余音从远处传来。
张菁和慕容九,连带着身在岳阳楼上的邀月都听得分明,她说的正是,“昔有神水,今有移花,明玉通神,永传江湖……”
而当五色明霞散去,她在湖心抬手,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户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毫无犹豫地朝前迈出了一步,便再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