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不意外,门锁了。
从外面望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剩下拆开过的纸皮箱子。看来,县里的快递站也已经全线停止运作,估计我的那两个命运多舛的快递,已经落到别人的手里。
敲门。
没人开。
我继续敲。
“谁?”
小姨妈?听声音不像。
“我,刘一宁。”
“不认识。”
“啊?”
“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我家好几个男的!”
这女的谁,她为什么要虚张声势…糟!太久没来,居然上错楼层敲错门了,好尴尬,赶紧溜了。我应该是把六层606,记成七层706了。我说呢,总感觉这门颜色感觉不太对劲,而且外门还是铁门,印象中小姨妈的外门是木门。
下来六层后,发现有一户的门是开着的。
抬头,正是606——我又快速确认了一遍:木门,我来过这,不会错。
——不妙的预感,我赶紧撞进去——门厅被翻得乱七八糟,味道很冲——来到客厅和厨房更是一片狼藉,书,衣服,帽子,花樽,玻璃渣子,还有倒了满地的红酒、白醋和酱油。
眼看没人,我跑到卧室——
小姨妈被歹徒绑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凳子上全是血!!!
“——小姨妈!”我拿衣服抱着的汽水倒了一地,零散滚开。
连忙蹲下查看小姨妈身上的伤口。她的手臂受了很严重的割伤,差点就能在凝结的血块中看见白骨,并且身体其他部位的绳子已经把手臂勒出紫色。我立即拿匕首割开绑在凳子上的绳子,随后用力拍打小姨妈的脸,看看有没有反应:
“小姨妈?小姨妈!”
——小姨妈惊醒,勉强睁开眼地看着我。
“刘…刘一宁……?”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她在喊我名字。松绑后,小姨妈不顾疼痛,第一句竟是:“找你找得好辛苦…!”
随后便闭眼哭了起来。听见她的声音无比沙哑,我跑去饮水机给她斟水。
她喝了两口,有些呛到,又从嘴里流了一些出来。
我蹲下拥上去看着她。她脸上的妆一直没卸,已经全花了,我也不问发生了什么,拿出电话直接拨打120。
小姨妈单手搭在我的背上,另一只被割伤的手似乎已经完全动不了了,看得出来她很痛苦,花掉的妆容丝毫掩盖不住底下的脸色苍白。
都这样了,她还努力轻声地问我,“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120没人接,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有人…对你好吗…你有照顾好自己吗……?”
110也没人接!!
她好像根本没理会我打电话这件事,还不断呵责我这半年来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又用那只手摸着我的头,一边痛哭流泪。
这会,我在心中开始强烈地祈祷:上次没有拨出的119,拜托了,一定要有人接,求你了……
——结果还是没人接!!!
我几乎是用丢的姿势放下手机,红着眼问她:“平时放药的地方在哪?”
她看上去非常虚弱,只用脸庞微微地朝着门外的方向够了够,远没有刚刚呵责我时那么有生气。
我起身奔到卧室门口,又猛回头:“哪!客厅吗?厨房?卫生间?”
“厨房。”
我连忙跑去厨房找药水,每个抽屉都拉出来看一遍。找到了几卷细的绷带,酒精,布洛芬……我通通拿过来先给她包扎。
操!我包得好烂!
“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我在墓前还跟你妈发过誓…答应会好好养你……”我不懂,明明我要求她别管我的,她为什么还要责怪自己?
我轻轻在绷带上面打结,完成这个最后的步骤,害怕弄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