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的家是老房子,早在几年前就被社区以危房的名义全部拆除,现在只剩下一个长满杂草的空地。
“你们家五口死了以后,就停在现在的鬼场坝。”
“第二天你们家就拉起了彩条布全部封闭,巷子两头由绿衣特勤专门看守。你们家四面也有人看守。”
“城门洞所有街坊邻居都说你是烂人不孝子,干出杀全家的事。都咒你不得好死……”
“那些天我担心你,就爬上饭巴托家黄葛树偷看。我看见好多人拿起仪器在你们家里面测量,每间房子都没放过。”
“找得最多的,是你的房间和药房。”
“那些天还有不晓得你们家从出事的病人找金爷爷看病,这些病人有专门的人跟踪。”
扎完毫针,周贵虚脱的躺在床上。抖抖索索的捏着香烟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塞进嘴里。
“金爷爷他们的尸体在鬼场坝上放到第六天才拖走。”
“第二天晚上,豆荚荚老爷起夜听见鬼场坝上有铁链子拖响的声音。就打起电筒过去看。”
“他看到……看到金爷爷你们全家在那哭。旁边还有穿黑衣服白衣服的人在守。”
“当时豆荚荚爷爷就吓瘫了。没两天就死了。”
“他们说那天是你们全家回煞,豆荚荚爷爷撞到牛头马面了。”
金铎抱着周贵翻身,开始为周贵拔火罐。
“从那天开始,鬼场坝每天晚上都有奇奇怪怪的声音,还有四鹏居里面,每天晚上都有人哭。那个声音可怕得很,就像是婴儿叫,又像是鬼哭。”
“还有黄葛树也在哭。就像是猫怪叫。”
“尤其是在过年那几天,那鬼哭和婴儿叫的声音大得害怕,周围两三条街都能听得见。从那以后,好多人都不敢往你们家门口过。”
“元宵节那天晚上,张大学几个酒鬼喝醉酒抄近路回家。到了鬼场坝,他们看到小妹在那在跳绳。旁边还有你爸爸坐轮椅上……”
“张大学喝醉了酒,嘴里喊金哥过去给你爸爸发烟。”
“你爸爸转过头来的时候,几个酒醉鬼清楚的看到你爸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脸。”
“当时那几个酒鬼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当天晚上,张大学吓得来上吊自杀死了。”
金铎的手僵立着,脸上恐怖裂纹再现。
张大学是城门洞的一号显赫人物。老三届的大学生。这个人同样命苦。老婆难产死了,张大学也就疯了。
那时候还没低保,张大学就靠街坊四邻施舍过活。
四鹏居每年制药忙的时候,父亲就会叫来张大学帮忙。管饭管酒再给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