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到了门口,人家都干活去了,只他无事可干。
想去给黄妹儿帮忙吧,在地头被黄妹儿瞪回来了。
他无聊的晃悠,看谁在地头歇着,他过去跟谁聊聊。
这么晃悠了半晌,回来以后听听戏,彩电开着,看看电视。
晌午吃面条,一大碗的油泼面,四样菜,一碗老汤。
才放下碗,就来了几个下不了地的老伙计,院子里小桌子一摆,麻将取出来,一玩就到晚上。
晚上吃的清淡,吃完饭他没地方去,在家看电视。
小板凳上坐着马大婶,手里拿着鞋底也不说话,呲溜呲溜的纳,偶尔说句话。
两集电视剧看完了,洗脚水端来了,洗了之后,人家把洗脚水倒了,然后门给带上,走了。
他躺在那里,看着挂着的老婆子的照片,不知道为啥,眼泪就下来了。
这几年,没一天这么舒坦过。
不!这辈子,都从没这么舒坦过。
他一晚上的辗转反侧的,心慌的很,愧疚的很。
半夜里,外面有人敲门。
他坐起来,又缓缓的躺下去,他知道是谁,但他不打算起来开门了。
他知道她是来干啥的。
家里没钱了,很快到了周五,又得去给孩子寄生活费了,拿不出钱来,她来是想从自己这里拿钱的。
可是,自己身上哪里有钱。
打麻将的十块钱的本钱是马家妹子给的,说输了只管说,钱她收着呢。
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有啥不明白的。
自家大儿子如今能干成那么大的买卖,妹儿那点算计,她全都知道。
既然知道,还叫自己住在村里,那肯定是防着的。
所以,自己身上没钱。
虽然啥也不缺,吃的喝的都是好的,那抽屉匣子拉开,里面的零嘴不少呢。
可就是不给钱。
自己没脸要,也没脸没道理去见妹儿了。
她就是再哭,再求,自己也变不出钱来。
如今住的院子是小儿子的,将来要住的地方是大儿子的,自己要产业没产业,要钱没钱,就那几亩地,给妹儿家种着秋粮呢。
那秋粮就都给她吧,自己也不要了。
要是儿女不提,那几亩地一直给她种着,这就是情分了。再多的,真拿不出来。
那马大婶也是个厉害人,到卞家的对门找那对婆媳,花十块钱说是请她们帮着把纳鞋底的绳子给搓出来。
晚上三个人就在对门坐着,搓绳子。
这活得晚上加班干,白天且没工夫。
结果半夜就听卞家的门被拍的啪啪的。
马大婶急道:“不会是出事了吧?我拿人家的工钱得把人家的事当事……”
赶紧出去看。
那婆媳就跟上,结果一看,是黄妹儿敲门呢。
哎呦!第二天那什么话都有。
能说黄妹儿一个什么好来?
又过了两周,赶上了大雪天,有时放寒假的时候,苗小花给在学校住校的小明飞送新的羽绒服,结果在回去的路上经过汽车站的时候,就看到鸟枪换炮的黄妹儿。
衣服就不说了,一身绝对在七八百,人也是从一辆桑塔纳上下来了,手里拎着个包包,等卞小豆出来,她赶紧迎过去,然后从车上下来一矮胖挫的大金牙。
苗小花走在后面,还听见黄妹儿跟卞小豆说:“我跟你爸来接你了……”
苗小花到了自家车上,问郭云刚:“我怎么觉得黄妹儿这个新男人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这人算是卞家的供货商之一,大康园的食品加工用的糖都是他提供的,不过这家伙家里有老婆的,俩孩子还都大了。
郭云刚就说:“回去跟二姐说一声,二姐就不用他家的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