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踪迹

“麻生真,年满十五岁,和奶奶相依为命,在距离新宿区不远的一个小镇上生活。她之前是那片街区中一家夜场雇佣的童工。当时因为擦鞋时有咸湿顾客揩油,反抗顾客后被经理赶出去了。因为她本来就是非法的黑工所以也没有合同之类的保障,连开除或者辞退这种词都用不了。”

“那揩她油的顾客呢?”

“八成是被侍应生好声好气地道歉再送个果盘作为赔礼吧。”苏恩曦想了想说。

酒德麻衣耸了耸肩:“听起来让人无话可说,但是现实就是这样艹蛋。不过这女孩十五岁就敢在这种地方做事,也是胆子够大。”

苏恩曦轻轻摇头说:“长腿你说错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麻生真平时属于胆小到卑微的那一类人。朋友屈指可数,能够称得上好友的甚至一个都没有。上学时她被高年级的学长调戏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所以她不是胆大,而是贫穷,或者说,贫穷让人胆大……甚至铤而走险。”苏恩曦说,“麻生真这种女生的社会经历简单到乏味,在镇上的初中——也就是你们的国中念书,周五周六坐公交车来东京新宿区打黑工,到了早上五六点钟再坐首班车回到小镇,白天就在家里补觉和帮助奶奶做家务。”

贫穷让人卑微,但又让人铤而走险,因为他们这种人除了性命好像也没有其他可以豁出去的东西了。

这句话说得挺对的,也挺讽刺的。

酒德麻衣这样想。

“那么现在她枯燥的人生经历要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酒德麻衣拎着装有破碎发卡的塑料袋轻声说,“为什么许朝歌会选择跟着她?”

“恐怕除了当事人之外谁都不知道红雾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太过精确的心理分析也无从谈起。”

“但薯片你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唉,长腿你这样奉承我,我很慌的。上次你说过类似的话,然后转头就炸塌了半座金字塔,我给你收尾收了半个多月。”听到这话,苏恩曦嫌弃地往另一侧挪了挪,不过因为浴桶空间只有这么大所以象征性远大于实际意义。

“事急从权嘛,比起金字塔里的死侍跑出来,还是炸塌金字塔更简单一点。毕竟后者可以用现代炸药解释,前者的话一旦被公之于众,生物学都要被改写一大段的篇章。”

酒德麻衣划开水面揽住她的肩膀,一双缱绻潋滟的眼瞳盯着苏恩曦,大有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意味。

“得了,你别这样看我。”苏恩曦被盯得有点浑身发毛,她伸手把酒德麻衣的脸颊推开过一边说,“我请过几位微表情分析方面的专家,把许朝歌刚从红雾里走出来时的面部表情截图给他们进行分析。”

“那么专家们的结论呢?”

“意见很不统一。务实一点的专家说,他看到了许朝歌的愤怒和狂傲,抽象的则说他很迷茫像是走出乡村来到繁华都市的孩子。如果结合在一起,大概是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四分霸道三分悲伤三分迷茫。”

“你搁这读你小言上对霸道总裁的描述呢?”酒德麻衣把一捧水泼在自己的胸口。

“我也觉得挺扯淡的……不过有一点这些微表情专家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苏恩曦放大平板上的截图说,“小怪物所在的地方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想要离开。”

“应该是许朝歌让整座东京一千多万人没有安全感吧?”酒德麻衣凉凉地回答,“他要是突然抽风,鬼知道有多少人要被送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