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掌柜打着哭腔道:“怎么会啊,我这客栈开了二十年。每天晚上最注意的就是火烛之事。谁知道今天怎么就着火了。”
“我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即便有人差了店钱饭钱,也都不予计较。根本没有什么仇人,而且这屋中的客人都是外地来的,昨天也才刚刚住下怎么可能是故意放火呢。”
听了两人的对话,张小帆已经明白:“原来是我的屋子不知怎么就着了大火。典典为了救我,拼着命找来了利斧,破门而入,可惜却没有把我救出去,反而把她自己也搭了进来。”
在张小帆的下屋里,摆了一个水缸。此时典典不断的从下屋的水缸里舀出凉水,再泼到张小帆身上盖着的棉被上面。
张小帆看到这番情景,暗想:“她已经身陷险地,还努力着想要救我。可是她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拖到水缸那里呢?”
“是了,她身体太小,力量弱。能把我从床上拖下来已属不易,想要再拖到水缸那里,却办不到了。”
“只是在这样的大火下,若不是我刚巧上线。即便她在我身上浇上再多的水,也顶多阻得了一时的火势,终究两人还是要葬身于这火海之中。”
“我死了的话,还能在潼关城的督师府衙里复活,可这典典若是死了,那可就真的死了。她为了我,居然如此的拼命”
张小帆出生在一个贵族之家,在其他外人看来,都要羡慕不已。可是这样的豪富之家,人情却是冷漠了许多。
他的几个兄长姐妹,在家里老爷子的面前兄友弟恭。可是背地里却恨不得对方去死,好多分些家产。
张小帆自小便见惯了世间的尔虞我诈,即便是亲兄弟之间,都谈不上什么信任之情,更无论身边那些同是豪富的朋友们了。
所以张小帆不想着好好的继承家业,一直沉迷于各种游戏。未尝不是想逃避现实中的那些钩心斗角。
此时在游戏之中,见典典为了自己,身子不惜拼了性命。这是他在现实中从未感受过的情感。竟然让他有了不少感动。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浓烟越来越大,典典捂着鼻子又舀了两瓢凉水。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一条毛巾,在水缸里浸了一下。又稍稍拧干,跑回到张小帆的身前,用毛巾搭住了张小帆的口鼻之上。
张小帆被这毛巾一搭,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睁开了。
典典见张小帆睁开了眼睛,惊叫道:“小白脸,你可算醒了。你睡得跟猪一样,都不知道有多重。我我咳咳。”
典典说到这里时,却说不下去了。她此前又是破门而入,又是屋里屋外的舀水。体力早已透支得差不多了。此刻见张小帆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口鼻,咳个不止。
“也真是难为你了。”
张小帆叹了口气,又指着自己身上盖着几床已经湿透了的棉被道:
“这个我大概还能理解,可是我头上的这个八仙桌又是做什么的呢?”
张小帆说的是架在他头上的一个八仙桌,上面也铺满了被褥。同样也被典典浇了不少水。正顺着桌缝和桌角不断的滴落在张小帆的脸上。
典典低声道:“我怕这房子烧塌了,最后砸到你。所以拿一个桌子架在你头上,想着能帮你扛一下。”
张小帆无语道:“先不说这桌子能不能禁受得住这上面的房梁。即便是能禁受得住,恐怕在此之前,我们也要被这浓烟呛死了。”
典典脸上一暗,道:“是的唷刚才我也没想到屋子里会有这么多的烟。不过你既然醒了,就赶快想想办法。”
张小帆故意道:“这周围都是大火,我能有什么办法。”
典典急道:“我爹说过,只要人没死,就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我进来的门那里掉下了个横梁,我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开。可能是被卡死了。”
“不过窗户应该没那么结实。小白脸你力气大,不用管我,试一试能不能自己撞出去。”
张小帆见典典说得认真,再看她的双手。满是血迹,已经起了不少燎泡。应该是刚才劈门的时候被烫伤了,心中不由又是一阵的感动。
他伸手拨开了盖在身上的几床棉被,就想带着典典脱困。可是猛然间,张小帆想起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这件事放在他心里好几天了,一直也没有去问,此时听典典提起她爹来,才又想了起来。
在江郎楼的时候,几人也是同样面对生死危机。可是即便那样,在许定国询问典典姓名的时候,典典却执执拗拗的没有说出来。好像里面有着什么秘密。
张小帆一直以为典典是和她爹有什么矛盾,所以不愿意认下祖宗的姓氏。可是此时听到典典毫无窒碍转述她爹的话,似乎和她爹并没有什么矛盾,完全是自己以前想差了。
于是装作无奈道:“火势这么大,还没靠到窗前,人就被烤成焦炭了。又哪里撞得出去。”
“看来我俩今天大概要葬身这里了,可是如果到了黄泉路上。我却只知道你的小名,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却又怎么才能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