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的另一间厢房中,青山派的沈氏三兄弟围坐一桌,正交流着所了解的情况,外面吵闹声起的时候,大哥沈慎思住了口,抬头望去,正巧有名弟子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那弟子既惊又喜,答道:“是那魔教的头领来了!先前秦征大侠交待我们在门外候着,我还不信,谁知道他果真束手就擒了。师兄,咱们也去跟他好好算算帐?”
二公子沈知言当即转过身,看向他:“你说的是谁?”
“就是般若教的那个右护法尹怀殊,两年前诓骗了您混进我们门派,盗取了刀法秘籍的……”
那弟子话没说完,只见沈慎思竖掌为刀,劈手砍在了沈知言的后颈上,沈知言毫无防备,一声也来不及出,登时软倒在桌上,昏了过去。
那弟子目瞪口呆,沈慎思已站起身,一边示意三弟沈端行随他往外走,一边吩咐道:“知言今日已经足够劳累,别让他再掺和了,你扶他去里间歇息,我和端行去看看。”
那弟子赶忙去扶沉沉昏睡的沈知言,沈端行仓促瞥了一眼,快步追上大哥,压低了声音道:“青遥哥,不对,尹怀殊自投罗网,是为了跟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的盲女吗,那是他什么人?”
“是他妹妹。”
“还好还好,不是心上人就好。”沈端行替自家二哥松了口气,然后被大哥狠狠瞪了一眼,他忙端正了态度,问道,“可是,秦征不是素来为人刚直不阿吗,怎么会做出这种拿弱女子相要挟的事?”
“仇恨,有时候会冲昏一个人的头脑。”沈慎思顿了顿,下意识为秦征辩解道,“再者说,这一路上你我有目共睹,秦大侠对那盲女以礼善待,从未有过半分迁怒,已经实属难得了。”
“我还是觉得此非侠士所为……”
沈慎思不轻不重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沈端行立马打住话头,才发现两人已走到了厅堂前。
夜幕已降,厅堂内点了灯,映得四周明亮,正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两侧已经站满了愤恨的江湖人,其中不乏拖着伤痛也硬要挤来的人,上方端坐着一位浅紫绣裳的少女,她样貌温婉秀气,双目紧闭,一双手交握在膝上,面上虽不显,坐姿却处处透着拘谨。
站在少女旁边的,就是秦征,他整个人瘦了许多,脸颊微微凹陷,眼下发青,说不上憔悴,却莫名令人觉得黯淡了,此刻他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神色沉静,像酝酿着一场风暴的海面。
沈慎思两人走入厅堂站定,不一会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纷纷转头望去,怒火一刹那被点燃,滔天而起,几乎掀翻了房顶。
尹怀殊由两名青山派弟子带了上来,他立在中央,双手被铁链缚在身前,对周遭沸腾的咒骂、险些冲上来的拳脚好似浑然不觉,他只静静望着对面的少女,眼里再无其他,见她安然无恙,唇边甚至流露出一丝安心的笑意。
这不知悔悟的模样烧得众人怒火更旺,有人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喊:“杀了他!”
“杀了他!为我们的兄弟、同门报仇雪恨!”
在怒潮一般的附和声中,秦征缓步走到了尹怀殊的面前,浪潮渐渐低了,众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秦征直视着他,道:“你来了,很好,你果然很重视你的妹妹,并且把她保护的很好。”
尹怀殊没什么表情,也不看他。
“我夫人阮凝在你妹妹的这个年纪,也被她哥哥保护的很好,也备受疼惜,从不沾染什么江湖仇怨。”秦征抬手,直指坐于上方的尹怀柔,压抑着磅礴的怒意,道,“你告诉她,告诉她你是怎么杀了别人的妹妹的!”
尹怀殊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
秦征终于爆发了,一脚踹在了他的膝弯,尹怀殊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一声钝响,对方力道太大,而他双手被锁,无法支撑自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却一声也没吭,仅是脸色难看地皱紧了眉。
“说话!”秦征出手揪住他的领口,将他翻过身来,紧跟着一拳狠狠打上他腹部,“告诉她!你是怎么把别人的妹妹割喉,从屋檐上扔下去的!”
秦征所习的武艺刚猛,这一拳更用足了十分力气,不知打断了几根肋骨,旁人只望见尹怀殊霎时脸色惨白,喉结滚动,似乎硬生生咽下去了一口血,唇边却还溢出了几丝血迹,饶是如此,仍不听他痛哼一声。
“怎么不敢开口?”秦征攥着他衣领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又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将尹怀殊的头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低声咆哮着,“害怕你这好哥哥的形象破灭?害怕她知道你是个践踏人命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