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一下子响起孩子们兴奋的惊呼声,客房中的侠客们也纷纷出了门开了窗,抬手去接雪花,笑逐颜开,都把这场初雪看作了个好兆头。
落雪越来越稠密,天地间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白,戚朝夕的眸色却缓缓变深,他看到江离发上沾上了细细碎碎的雪粒,与他额角鬓边的白发一般颜色。
初雪已降,距深冬还剩下多少时日?
两人与薛乐在走廊分别,默然无言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江离忍不住伸手拉住了戚朝夕的衣袖,戚朝夕一顿,偏头瞧着他,此时的天色已暗了,房中又没点灯,江离看不清楚戚朝夕的神情,只看到他的眼睛。
下一刻,江离突然被戚朝夕压在了房门上,背脊撞出了一声闷响,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吻已重重落了下来。他的喘息响在昏暗寂静的房中,有些急,有些重,江离一瞬间快要喘不过气,抬手抵在戚朝夕的肩上,却也舍不得推开,他尝到了他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与煎熬。
戚朝夕适时放他呼吸,却不退开,磨蹭过他湿润的唇,啃噬着亲过他的下巴,又吻在他的颈侧深深吸气,江离还没被他碰过脖颈,只觉自颈后往下的整条脊骨都酥麻了,一时慌乱,不甚明显的喉结微微一动,便被戚朝夕含住了,江离整个人一颤,惊得‘啊’了一声,呼吸渐而促热。
戚朝夕的动作随之又是一顿,退开稍许,低头扫了一眼,终于有了些笑意:“嗯?”
江离脸上烧红了,这下手上用力地去推他:“你让开。”
“不用害羞,又没点灯,看不到你的。”戚朝夕重又吻住他,这次的情绪缓和了,慢慢舔舐在他口中,勾着他的舌尖缠绵,一只手滑下去帮他解决。
江离不由得闭上了眼,仰头靠上了坚实的门板,腿软得站不住,被戚朝夕另一只手环过腰撑住了。房外的雪仍在下,无人来往,只有簌簌的、静静的落雪声,江离身上发上的雪粒潮潮的化了,他分不清是戚朝夕的掌心灼热,还是自己的血液滚烫,只知道全身都是热的,连知觉也快要融化了,全向戚朝夕涌去。
房外天色彻底暗下的时候,戚朝夕终于放开了手,江离脱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不止,两颊烧得酡红,戚朝夕瞧不清,屈指轻轻刮蹭着他的脸,感觉着热度,低声问:“喜欢吗?”
江离用额头在他肩上撞了一下,闷声道:“别问了。”
“等你好起来,就能和我做比这更快活的事了。”
“……”江离喉头一哽,说不清心里滋味,他抬起头,在黑暗中盯着戚朝夕的眼睛,“不疑剑下落不明,不等了,待从九渊山回来,我就自废武功,先找办法活下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戚朝夕问。
“嗯。”江离道,“但过后,你一定要帮我找回不疑剑。”
“一定。”戚朝夕笑了一声,捧住他的脸,凑上去与他额头相贴,“我向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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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至深夜,在林中树梢积了薄薄的一层,被路旁酒肆的灯火映出了醺然的暖色。酒肆的生意分外好,下了雪,路上又被雪水化得泥泞,赶路人都挤进来讨壶热酒来喝,一间屋中八张长桌,七张挤满了人,唯余角落里的那张只坐了个形容潦倒的男人。
男人的衣裳依稀还看得出是名贵料子,但浸满了酒渍又皱巴巴的,在这个天气里更显单薄,而长桌上堆了数个空酒坛,他正抱着一坛伏在桌上,似乎已烂醉睡去了。
熟客们都对这场面视若无睹,晓得这男人给了掌柜管够喝上十年八年的银钱,然后在这酒肆日日夜夜扎了根,不寻事端也不与人交谈,只顾醒了再醉,掌柜便也随他去了。
男人半梦半醒间,发觉热闹的酒肆突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但他头脑被酒水泡得迟缓,也无心去管,仍伏在桌上睡着。有人走到了他对面坐下,他不耐地皱了皱眉,并不理睬,然而对方伸手抓住他的酒坛,竟以一股不容抗拒的劲力从他手里抽了出去,男人一惊,这才觉得不对,撑着身子昏昏然抬起头来。
只见桌对面端坐着个锦黄衣袍的青年,面目温润仿若富家公子,可身后站了一排满是煞气的黑衣人。这间酒肆已被黑衣人给控制了,掌柜和酒客都在黑衣人横起的刀下大气不敢出,震惊地往这边望着,想不出这烂泥一般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男人目光清醒了几分,看着般若教的堂主宁钰将酒坛拿近嗅了嗅,摇头笑道:“这等劣酒,怎么配得上季公子?”他将酒坛信手砸了,提声道,“掌柜的,上你们最好的酒来。”
掌柜的忙不迭爬起来,扒出一坛自留的好酒,捧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