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冠军侯的人是王甫,就是当初灭了窦武、陈蕃引起第二次党锢之祸的主谋,早年间靠着诬奏渤海王刘悝谋反而得了冠军侯的爵位。
而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人,则是曾在段颖部下做过司马的田晏,也曾在早年的汉羌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几天前,一个平常至极的酒宴上,田晏喝高了在席上耍酒疯,嚷嚷道当初的凉州三明只有一个段颎是投靠宦官的贪生怕死之辈,自己羞于做他的部下。当时就被人偷偷告诉了段颎,闻讯赶来的段颎亲自提着长枪追了他几条街这才逃掉。
于是现在,田晏也跪倒在了宦官的跟前,看起来倒多少也有几分可怜。
“打仗是要花钱的,更何况是主动出兵。”
王甫嘴角翘起来,颇感有趣的看着他不断磕头,粗粝的砂石地上已近隐隐见了些血红色。
“田晏愿散尽家财,明日就送到府上,请大人一定帮我求情。”
田晏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段颎是什么人他可太清楚了。当年在边境打羌人的时候,段颎可是每次胜仗后都必会灭种绝族的狠人,无论老幼妇儿全部赶尽杀绝。他也曾在他手底下干过,这个曾经的大汉将军会怎么对自己已经不言而喻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在雒阳城待下去了。
王甫也调戏够了,拿脚阻止了这个满脸血污的头继续磕下去,阴瘆瘆的说道:“送到府上的财物我会充入军资的,等财物到了我便就会向陛下进言,你回去准备吧。”
田晏这才喘了几口粗气,又朝王甫磕了几个头这才爬了起来,转身离去,开始变卖在雒阳的各种资产。至于军资,田晏也不是傻子,进了王甫嘴里的东西能吐出来就怪了。
第二天的朝廷上,汉灵帝亲自下了一道令所有人都哗然的指令:任田晏为破匈奴中郎将,与乌桓校尉夏育、匈奴中郎将臧旻及南匈奴屠特若尸逐就单于等人各率万余骑兵,以北方边境连年被犯为由,主动讨伐鲜卑。
蔡邕大概是最近有点飘了,当场就站了起来,想要劝阻。
“陛下,臣有异议。大汉与羌人在凉州连年作战,如今休养生息的时日尚短,还不过十年之数。此时再发大战,劳民伤财,实在不可取啊!”
“哼!”难听的公鸭嗓立即响起,龙椅旁的一人站了出来,正是王甫,“你个小小的议郎是怎么敢参议军事的?鲜卑数年间连年侵犯幽、并二州,那里的百姓过得民不聊生你怎么不说,不把他们打服了,你要怎么救民于水火?”
“北方边境自有军队!何必从司隶调兵?”蔡邕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胆气一横,竟继续出言反驳,“从司隶调兵,路途遥远,这一路的军资粮草都耗费甚多。不如直接在幽、并二州就地阻止民兵,各自演练,当地的百姓必会为大汉守住边疆,直到国库充盈,再行举兵。”
蔡邕的话有理有据,王甫一时有些无法反驳,顿时怒从中来。
“大胆!如此任大汉边疆饱受兵灾,朝廷却无所作为,岂不让外人嗤笑!你居心何在!莫不是与那鲜卑族人有私?”
这大帽子扣下来谁受得了,蔡邕当即就梗起脖子,气得满头灰发皆张,嘴唇也颤抖起来。
“冠军侯!我蔡伯喈何时与鲜卑族人有私?所思所想不都是一心为了大汉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