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并无多余的文字,只有一行“赵楚之墓”。
沈非念心情复杂地叩了几个头,蹲坐在地上直直地望着那坟茔。
她仍然很难理解,作为襄朝的皇室之女,她是怎么沦落到惨死于乾朝的。
沈昌德所说的那一切大概只是错误信息,他似乎并不知道赵楚所图之事到底是什么。
“你每年都来祭拜吗?”沈非念问。
“嗯,每年都会来。”
“她生前一定对你很好。”莫名其妙的,沈非念居然有点嫉妒顾执渊。
“对呀,她对我很好,好到想让我做皇帝。”
“……”
顾执渊环着沈非念,轻声说:“当年呢,你娘很看重我,希望我继承帝位,她看不上顾雁礼,是怎么说来着?她说他看着聪明其实是自作聪明,更无破釜沉舟的勇气和魄力,外强中干,不堪大用。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个人,坏可以坏得很彻底,狠也能狠得让天下人惧怕。”
“只不过,沈昌德更倾向于顾雁礼,因为作为权臣来说,顾雁礼可比我好控制多了。先帝……先帝我皇兄,也想把位置传给他,当时我皇兄身子已经很不好了,在顾雁礼继承大统之前,他必须保证他儿子的帝王路顺坦无阻碍,你娘这样的人,必是不能留了。”
“那段时间,宫中出了很多事,死了很多人,京城上空的天都是红色的。”
沈非念想了想,那她娘死得不冤。
一个襄朝人,妄图插手甚至决定乾朝的至尊之主,搁谁也忍不了啊。
“既然如此,先帝为何没有对你怎么样?”沈非念抬面问身后的顾执渊。
“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抢儿子的帝位,我对帝位从来不感兴趣。也因为,我是他弟弟,说来惭愧,我这位皇兄待我,一直很好。”
“我母妃出身低微,我自小在宫中不得宠,我父皇更是视我而不见,只有我这位皇兄,处处关照着我。我被太监欺负了,他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帮我打回去,我不能入国子监读书,他就把他白日学来的东西晚上一一说给我听。我喜欢骑马但没有马,他就拉着我偷偷跑到猎场,让我骑了个痛快,不过呢,后来被父皇知道了,那一顿好揍啊。”
沈非念静静地听着他这些往事,轻声问:“所以,哪怕如今的顾雁礼这么混蛋,你还是很包容他,是因为看在你皇兄的情份上,对吗?”
“肯定的啊,不然我早把他掀下来换个听话的人上去了。”
沈非念听得想笑。
“所以,这就是先帝要除掉你母亲的原因,我一直没有开口,是因为我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