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不起眼的小屋里。
烛火跳动,映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手边的桌上放着密信,信封上有特殊的标记,那是独属无妄亭的记号。
顾执渊仰面靠在椅背上,半闭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地回想着信中所写。
信里详细地说尽了他离京后,沈非念经历的所有事,关于许多人对她的诋毁和谩骂,关于她小心翼翼地不伤百姓又重创朝野,关于她被百官接连弹劾施压,关于顾雁礼想纳她为妃,关于她不知何时说动傅鸿儒为她拼死开城门……
他想着想着,眼中凌厉的冷光便越来越亮。
难以克制的杀戮冲动几乎让他直接杀回京城,将那些人斩个干净,也还她一个清净。
可他的心口也越来越疼,疼得像万箭穿心,又似蚁噬蛇咬,在他的心脏上布满鲜血淋漓的细密窟窿,每一滴血落的声音都在狂妄地嘲讽着他的虚伪和残忍。
那些咒骂他有什么脸在这里假惺惺悲痛的声音要击穿他的脑海,他头痛欲裂。
他真的太痛了,痛到坐起来勾着身子,紧绷的后背弯得像一张弓,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要离得很近很近,才能听到他死死压在唇舌之下的反复低语:“对不起,非念,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在门外等了许久的寒川见里面一直没有动响,敲了敲门:“爷,京中还等着您回信儿拿主意呢。”
不多时,便听到开门声,一如寻常的顾执渊脸上满是平静和从容,仿佛刚刚悲痛欲绝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将写好的信递给寒川:“连夜送去滨州。”
“滨州?”寒川不懂,怎么会是送去滨州呢?那地儿如今豺狼环饲,沈姑娘那般聪慧的人,断然不会自投罗网才对。
顾执渊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身入了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