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堂将浮白老人引入义云轩,奉他坐了上宾之席。
他与浮白老人虽无师徒名分,但论年龄及出道早晚,实在相差一辈,是以执礼甚恭。
寒暄过后,又忙吩咐门人备宴,不一会,果然酒菜皆齐。余氏父子陪浮白老人边吃边谈。
浮白老人小酌一口,赞道:“杜康酒果然名不虚传,老夫此来,实是假公济私,只因我醉翁亭,天下美酒无不尽备,独缺杜康一味。我那徒儿只顾自己快活,却早忘了师父还苦苦等着杜康喝呢。老弟,待我走时,讨一葫芦杜康可好?”
余正堂笑道:“这个自然,余某无以相敬,杜康酒却不在话下。我即刻派人挑几担送上滁州醉翁亭,也好留着慢慢享用。”
岂料浮白老人闻言大是不悦,恼道:“你当老夫是酒囊饭袋么?那大诗人李白自称酒中仙,依老朽看不过是自己往脸上贴金而已,你想他一饮就是斗酒,岂能品出酒中之味?好端端的酒岂非给他糟践了?又有诗云‘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你瞧,他便是酒量小时,也至少一壶酒,倘改作‘花间一盅酒’倒还能显出些酒趣。老夫以为,饮酒一道,在乎一个品字,品之精奥所在,便是旁人一口喝的,你分作三口饮之,如此方可酒尽其味,味尽其趣。哎,茫茫武林贪杯者何止千万,而深谙此理者更有几人?悲夫,酒之不幸哉!”
言罢,脸上确有悲天悯人之色。
浪子余蛟暗自好笑,心道难怪青白双龙所思所为大异于常人,原来师父便是如此,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余正堂忙道:“浮白老人之于酒理,果然不同凡响,令余某顿开茅塞。依余某看来,唐朝李白若是酒仙,那么浮白老人做酒神也该绰绰有余了。”
余正堂这番话虽然有言不由衷之嫌,却也不无原因。须知浮白老人在江湖上被视为四大名宿之一,而他对自己武功并不以为然,独于品酒之道自负于天下。
浮白老人闻言果然面带喜色,道:“这马屁也不用拍了。老夫虽直言假公济私,但还是公私兼顾的好。你便说说,腊八那天怎么样了?”
余正堂遂将当时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余蛟在侧或有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