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大红灯笼淹没尘嚣。
辽袖站在四海茶楼底下,抬头,身形摇摇欲坠,似被吞噬了去。
她一咬牙,踏进门槛,夜色在她背后划出泾渭分明的光影。
茶楼内的规制陈设俱是锦绣,大堂宽敞明亮,烫金匾额阔气,哪儿都吐富贵气象,脚下是加厚的猩红地毯,踩上去一丝声响都没有。
她一眼就瞧见了文凤真。
文凤真天生为富贵景象而生,金光熠熠灯火明灭,抵不过他眸光一流转,静静坐在那里,在一众人中极其出挑,令人无法移开眼。
他似乎等候多时,一切逃不脱预料般,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携了只有她看得见的不耐烦。
文凤真一向如此,笑非真心,怒非真心。
那双手指修长分明,利落生长的翠竹,翻覆之间,轻易决定旁人的命运。
冯祥高声道:“还有谁要跟殿下来一局?”
文凤真坐在居中的一把檀木椅,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骨牌,面前堆叠了高高一垛筹码。
方才他连赢十五场,锦衣华服的纨绔子弟个个失了气焰,垂头丧气,显然再没人敢挑战。
众人交头接耳,眼冒绿火,心头痒痒,可就是没人敢站出来应战。
人群纷纷让开,露出一个姣好的身影。
她的衣领被寒风吹得凌乱,面色苍白,纤弱又楚楚可怜,低垂眉眼,羽睫像一把浓密的小扇子,不由自主抿紧的唇线出卖了她的畏惧。
辽袖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慌得手足无措,颤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