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造孽呐

王爷,她来了 韩七酒 3269 字 2022-09-30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再冰冷不过的目光——

蔡云旗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胸前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到了腰腹前,白色裹胸布此刻暴露无遗——

连忙扯着被子去遮挡,却又是一句冰凉彻骨的话语——

“都是女子,有什么好挡的?蔡世子见过的,我也见过。”

腊月里的寒风都没有这么刺骨。

蔡云旗紧锁着眉头,心理跟身体的双重疼痛叠加在一起,满脸满眼的痛苦悲愤。

萧一瑾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再那般娇俏不再那般柔弱更加不再那般爱怜,望着眼前这个先让自己朝思暮想,后让自己痛彻心扉的面容,心里是说不出的痛苦——

高挺的眉骨,瘦窄的下颌,掌心的老茧,还有那日在狩猎场为了掩人耳目痛下的狠手,小臂处到现在都留着一道淡红色的长疤——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女子呢?!

而且自己竟还被她骗了这么久?!

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萧一瑾轻启薄唇颤抖着深深吸气顿了几秒又重重的呼出,悲伤绝望互相交织在心头儿——

眼前这个人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体贴入微,那么关怀备至,那么呵护有加,从来都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能走进自己的心里,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记——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自己就真的相信可以携手一生了,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天大的笑话,堂堂的郡王世子竟然是女子,而自己居然与一个女子相爱——

荒唐至极,荒唐至极。

突然,滔天的恨意如同巨浪般裹挟而来——

既然要骗,为什么不骗一辈子!

与此同时,蔡云旗也感受到了这前所未有的恨——

她恨极了自己。

应该的,若是换做了自己,怕是早就一刀刺过来了,哪会像现在这般还能好好的躺在人家家里的床上——

想来,还是萧一瑾太善良,心肠太好。

“萧二姑娘,给我件衣服穿吧。”蔡云旗沙哑着声音。

萧一瑾吩咐蓁蓁将萧维丞的衣服拿来——

蓁蓁站在门外,手里拿着衣服。

“给我就行。”萧一瑾并不多言,接过蓁蓁手中的衣服,又把门关上了。

“小姐?”

蓁蓁望着紧闭的房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蔡世子是男子,换衣服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大少爷去做更合适吗?可反观萧维丞不仅避而远之,更是一步都不敢逾越,自家小姐却似乎坦荡的无所顾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两人快要成亲了吗?

是吧,不然大少爷怎么会不阻拦。

有什么好阻拦?一个假男人。

萧一瑾握着衣服走了过去,扔在了床榻上,刚想转身,却又停住了,目光落在蔡云旗细布包扎的肩头上——

顿了顿——

蔡云旗好几次抬手却都不行,一动就钻心的疼。

“我帮你——”萧一瑾声音淡漠。

“不用。”蔡云旗更淡漠。

再痛能有多痛?还能比剜肉之苦还痛?

“不要逞强,伤口会裂开的。”萧一瑾吸了吸气,声音有些不稳。

蔡云旗躲开萧一瑾的手,扯着嘴角,不知是哭还是笑,硬是将衣物拿在了手里——

掀了被子,站起身来。

终是万千死法,也绝不可被人数落死。

几乎半裸的身子展露眼前,萧一瑾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心里明知道她是女子,可还是不愿眼见为实。

蔡云旗艰难的穿着衣服,系着腰间松散的腰带,转过头便瞧见了萧一瑾背对自己的身影——

哀莫过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她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萧小将军的衣服有些大,不过倒也无碍。”蔡云旗苍白着脸颊,每说一句话,心房都要颤动一下“多谢萧二姑娘了。”

“蔡世子不必客气。”

萧一瑾听着这疏离的称谓,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再一次翻涌起来——

望着眼前这个雌雄莫辨的骗子,目光骤然间锋利无比,就像是万年雪山上凿下的寒冰——

“蔡云旗——”

刚叫了她的名字,一个青色的瓷瓶就滚落到了眼前。

蔡云旗连肩上的疼都顾不得了,倾身就要去捡,但还是晚了一步,腰都还没弯下去,那瓷瓶就被萧一瑾握在了手中。

“这是?!”

萧一瑾神色猛的一紧,这是那日自己被恶匪所劫,她为救自己弄伤了手后,自己送与她的金创药吗?!她一直都带在身上?!可自己明明都还记得,当时她拒绝自己不屑一顾的模样。

“还给我。”

蔡云旗盯着那青瓷瓶,不仅声音紧张脸色更紧张。

“凭什么?”萧一瑾反问道:“我要是记得没错,这东西是我才对吧?”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蔡云旗反驳道。

“呵——”萧一瑾晃了晃瓶身,里面已经空了“我送的是药,不是瓶子,蔡世子早就应该物归原主了。”

蔡云旗的目光从瓶子移到萧一瑾决绝的面容上,生平第一次开口乞求,从未如此卑微渺小——

“我求求你,把瓶子还给我,我只有这个了。”说着眼睛就红了。

但红了眼的又何止蔡云旗一个?

“你求我?你当初骗我的时候,有想过会有今天吗?”

萧一瑾死死地咬着唇角,随后却又发出一声轻笑——

“或许对于蔡世子来说,这只是你开的一个玩笑,毕竟我一个穷乡僻壤小地方来的女子,什么世面都没见过,随意逗哄两句就全当了真,想来也不能都怪你,是我太天真了,真的以为会得到郡王世子的青睐?只是这个玩笑你开的太过了。”

“我是真心的,我不是故意骗你——”蔡云旗摇着头,痛苦又艰难“昨天我就想告诉你的,可是还没来得及——”

“够了——”萧一瑾抹去脸上的泪痕“都是鳄鱼的眼泪,我再都不会信了。”

“娉娉——”

“蔡云旗!”

萧一瑾扬起手中的青瓷瓶,咬着后槽牙,决绝且凄厉道:“往后我们一刀两断!从此形同陌路!”

话罢便将手里的瓷瓶重重扔了出去。

“不要!”

蔡云旗疯了一样冲出门外,可到底没能跑得过去,眼睁睁的望着瓷瓶被摔得分崩离析,却无能为力——

这是不是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