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寒渊的脑子从没有这样急速又迟钝的转动过。
他在努力思考现在是什么情况,被抓包了!
该怎么应对?不知道!
有什么理由可以拿来用呢?还必须得是特别站得住脚的理由。
完全想不出来。
白枝是被踹醒的,付寒渊腿劲挺大一脚把她踢到了床沿边,身体一滚差点摔下去,失重感让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结果就听到小毛啾的声音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但床里侧躺着的却是个人!
还是个男人!
还是个身形格外眼熟的男人!
虽然她还没有看到正脸,但付长老救过她又同在一辆马车里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她对他的卧姿太熟悉了。
哪怕是在黑暗中,都不可能认错。
“付长老,是你吗?”她见那人影半天不吭声,连她的小毛啾也没了声响不由的猜测难道自己还真认错了?
那这是哪来的歹人?
“付长老?”她还是觉得自己没认错。
但床上的人还是没吭声,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掌心一翻腾的一声燃起一团火苗。
付寒渊感受到亮光更是全身紧绷,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便是一个翻身刚坐起来就打出了一道黑雾。
呲
火苗被熄灭了。
但白枝还是在这电光火石般的瞬间看到了他的脸。
“真的是付长老!”她一脸激动,而后又有些不解:“可是,付长老怎么会……在我的房里?”
而且还躺在她身侧,这也太诡异了。
“阿渊呢?”她从刚才起也没有听到小毛啾的声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枝满脑袋小问号。
付寒渊却是满心的慌张。
终于还是露馅了。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夜里会变回人之后就开始恐慌了。
不知什么原因,他感觉这一次自己不能自由控制自己是人形还是鸟身,以前是完全变不回来,现在是能变回来了却不受他控制,这身它自己想变就变了。
堂堂魔君竟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悲哀!
付寒渊久久不语,惹得白枝越发的疑惑。
“付长老,是阿渊出了什么事吗?”明明在问他话,她却隐隐向后迈了两步。
她在防备他,如果他再不说点什么的话,可能还会受到攻击。
付寒渊已经看到白枝的手指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那是即将掐诀的动作。
他紧抿着双唇突然泄气般舒出一口气来:“我……”
刚开口便惊觉自己现在还吃着拟声药,便暗暗运功要解了药效,可只运转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反正也解释不清,不如……
他豁出去了,用着小毛啾阿渊的声音昂着付长老的脸说道:“我就是阿渊。”就破罐子破摔吧!
至于她不喜欢人这一点,就,就不喜欢呗,他又不喜欢她,也没道理要她的喜欢不是?
说之前付寒渊紧张得都快窒息了,说话间感觉舌头都有些打结,但说完之后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心中更是仿佛吐出了一口浊气,格外的敞亮。
付寒渊梗着脖子等着白枝下判决,他已经做好了被轰出去的准备。
白枝却没来赶他,初闻他的声音的确怔愣了片刻,接下来却是笑着凑上前左右探头往他身后去看。
“付长老,你这是在和阿渊表演什么节目吗?”比如双簧?为的是戏弄她?还是觉得自己白天在锻神尊者那里受了委屈想用这种方法逗她开心呢?
若是这样一定是阿渊那个小家伙的主意,付长老可不像是这样有童心的人。虽然这个解释对于付长老为何出现在她的房间还是床上也挺牵强,但她想不出更加有力的理由。
总不能真像他说的鸟和人是同一个人吧,太扯了。
她看起来格外的轻松,完全没了不久前的戒备和警惕:“刚才你和阿渊都不说话,我还以为有人假扮你来行凶呢。我已经没事了,付长老不必听阿渊胡说做这些事情。阿渊呢?快让他出来我得好好训他一顿?”
虽然光线暗但修者耳目聪慧她还是能看清付长老身后并没有藏着一只可爱又调皮的小毛啾。
难道是藏在衣服里?袖子里?还是其他地方?
白枝抬头正要四下张望,肩膀突然被人紧紧扣住,付寒渊紧张的把人扣到身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训吧,我听着呢。”
一张嘴又是阿渊的声音。
白枝还不信,摆着手想要挣脱他:“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付长老快让阿渊出来吧。”可声音却难以自抑的紧绷的劈了音。
下一刻左肩上的手松开来,可小毛啾阿渊并没有出来付寒渊抬手把自己刚刚熄灭的火光重新点燃了。
光亮起来的那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下想要遁走的冲动一手按在白枝的肩上,一手缓缓落下掌心压在自己的腿脚之上,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不至于拔腿就跑。
“这不是玩笑,”他抬起头目光深沉像是蕴满了翻滚的雷云电闪,在火光之下沉浮不定忽明忽暗,却又那样坚定像是要将自己的目光刻进白枝的心底似的久久没有移开。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非如此不可。他决定和盘托出,但也不是全都是实话。
“我的本/体……是绶带鸟。”这是实话。
付寒渊手指藏在袖子里勾了勾,坐得板正板着脸缓缓说道:“一年多前我化形前往修真界,路过巨灵宗时看到下面挺热闹就飞下去看热闹,结果也不知道遭了谁的暗算竟失去知觉摔了下去,再醒过来时……”
这话半真半假,他深深看了白枝一眼。
白枝已经完全处于呆滞状态,张着嘴一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的崩溃表情。
“不是,我……”她想解释可仍有疑惑:“这怎么可能。”
付寒渊突然福至心灵,他好像想到怎么编……呸,怎么说了。
“你先听我说完,”他闭上双眼再次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时眸光中坚定而沉静:“再醒来时我发现识海不仅多了一股天地神力还出现了一条红线。”
白枝终于有些开始相信了,咬着唇躲开了目光。这……这这这,完蛋了。
这回倒轮到她不自在,抓心挠肺的想怎么解释这件事情了。天地神力、红线,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拿这个事情来骗人吧?
她偷瞄过去一眼,也没有人会说自己其实是只鸟吧?这能有什么好处?
“我受天地神力制约魔力被封,口不能言、翅不能飞,那段时间……呵,”虽事实经过与他说的有些出入,但结果无比真实,一说起这个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半分不像做假。
白枝更觉难为情那副愧疚的模样也就差给他赔礼道歉了。局势还真被付寒渊三言两语给扭转过来了。
他顿时也不怕被赶出去了,轻哼了一声缓缓起身走到桌边重新坐下。
“你若是不信,”他想了想伸出手来让她看:“你现在感受一下,你我体内是否各有一股力量乃是同宗同源,你再看一下识海之中是否有一条若有若现的红线。”
付寒渊底气现在可足了,暗道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这事情不就解决了?!还吃什么拟声药,还做什么付长老,他早就该大大方方的来向白枝讨公道。
痛快的长舒出一口气来,他抬着下巴问:“如何?”
白枝抠着手指小声道:“我,探不到。”
若是一年前还没将仙骨凝结成珠时,她还能隐约察觉得到与小毛啾之间的联系,但之后联系被她亲自掐断,她也只能在付寒渊是小毛啾的时候隐约能感觉得到他特殊的气息。
面对他的人形……
付寒渊突然摊开掌心伸手过来:“把你的手放上来。”
“这”白枝犹豫着把手背到了身后:“可是你的声音……”
付寒渊身子往前一倾强硬的握住她的胳膊拉出来让她掌心向下搭在自己的手心上,怕她跑了她一搭上就紧紧的握住了。
“等我说完,”他皱着眉头继续解释:“本来一年前封印解了红线也断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动弹不得,苦熬了一年这腿脚还是动不了,正好铁匠王求到我这里,我想着或许这腿动不了跟你有关系,便来了。”
白枝一边听他解释一边挣了挣自己的手,小声说:“付长老,这好像有点不合适。”
“用心感受,然后继续听我说。”付寒渊不满的扫了她一眼,怎么总打断自己的话。他刚把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了,讲得正溜,要是失了这个机会可不知道还能不能解释得清。
白枝只觉得身上在发冷可掌心却热得冒汗,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尤其是他的手掌又大又暖还格外有力,五指一收竟隐隐能将自己的手全然包裹起来时,更是令人觉得不自在。
他让自己用心感受,可除了这暖热的大手她也感受不到什么东西啊。白枝看他那样的认真没有半分杂念,生生忍下了奋力挣扎的念头。
付寒渊继续解释着:“没想到还真跟你关系,来了我就又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了,是人是鸟完全不是我说了算,还不能离你太远,我只能出此下策,服下拟声药是人的时候当付长老,是鸟的时候当阿渊。”
他想着自己也没算说谎,每次脾气暴躁的时候可不就是离开白枝的时候。
“也不算骗你。”付寒渊清了清嗓子:“我本就姓付名渊。”
“付渊?”白枝在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忽略手心的黏热。
“……”付寒渊犹豫了一下,说道:“付寒渊。”
然后小心的抬头打量她的反应。
三界之内见过他真容的不多但这名字却没少被念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