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们面面相觑,她们虽然上过哲学课,但这观点实在太新鲜了。尤其从一位男军官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龚丽娜鼓起勇气,带着点挑衅的意味:“是吗?那男女平等呢?这算不算是你们男性对女性的剥削?”
之前大家觉得应该在抗日根据地增加点文艺活动,想要排练话剧,选中了易卜生的《傀儡家庭》,又讨论了鲁迅先生的演讲稿《娜拉走后怎样》。她们都认可鲁迅先生的论断,娜拉出走之后,想要既不回去也不堕落,唯一的机会就是男女平等。平等分配财产,平等获得工作机会。
只要男性还在剥削女性,娜拉就没有机会真正独立。
陈立恒正色道:“这也是一个狡猾的伪装。你们这位田同志说过中国女性除了要受政权、族权、神权的压迫之外,还多了夫权。为什么呢?这就是剥削者对被剥削者的迷惑。
那些当官的、在族里有权有势的以及利用神权压迫老百姓的人,他也知道自己与被压迫对象之间存在着重重矛盾。为了缓解这矛盾,他们怎么办?他们为被剥削对象选择了另一层可以压迫的人。就好像日本的大官为日本平民选择了中国人,这些骨子里头坏的流脓的人就选择了中国女人。
他们告诉男人,那些辛辛苦苦还养不活自己和家人的男人,女人是他们的财产,他们可以肆意支配女性。他们在外面受气了,可以回家打老婆打孩子。打老婆是夫权的体现,打孩子是父权的体现。要是欠的债,没有能力还,还可以卖老婆,卖孩子。
这样,被剥削的男人们就感觉自己还可以在旁人面前作威作福,有发泄的对象,自然懒得再去挑战强大的凶手。
倘若真的像他们宣扬的那样,男人可以随便支配女人,那么为什么古时候当家主母可以随意发卖家中的男仆?主母不是女人,男仆不是男人吗?还有那些大官家的小姐,随意当街打死交警,也没见她受任何惩罚,凭借的是她身为女性的身份吗?当然不是,因为她有权势。这就是剥削,赤裸裸的剥削。做再多的伪装也没办法隐藏的剥削。”
龚丽娜恍然大悟,伸手指着士兵们道:“你们就是那群日本兵!”
何大勇等人目瞪口呆,喂喂喂,帽子不是这么乱扣的啊。别张嘴就来,他们是抗日英雄,怎么能够跟日本兵划归一类。
女学生冷笑:“说的好像你们不喝酒打老婆一样。你们不是心安理得享受着压迫女性的快乐吗?”
双方唇枪舌战,一边不承认一边追着不放。
只娃娃脸李啸天左看看右看看,总怀疑田先生和李副官拿错了台词。
一个女先生讨论日本兵,一个上场打仗的男人说女人被压迫的事。
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