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防着人发狂,立刻撒脚丫子躲开。
陈立恒却不打算跟他迂回。他挨了揍没还击,是因为在他心目中无论如何军人有保家卫国的责任,老百姓家里遭受了损失,长辈惨死,心情不好,发泄一番,是可以谅解的。
但这宽容并不包括他能够看到女同志挨揍还无动于衷。
陈立恒不过手一伸一拉,族长儿子的胳膊就脱了臼,惨叫着瘫在地上。
游击队长看都没看他一眼,由着他满地打滚,只转过头满脸严肃地告诫村民:“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日本鬼子。他们不讲仁慈道义,他们不遵守任何规矩。他们需要的不是顺民,也不是你们交粮纳税。杀了你们,直接将你们的东西抢走,抢不走的放火烧掉,对他们来说更方便也更痛快。不要再幻想什么不过是换了一个县太爷,日子还能照常过。无论男女不分老幼,除了反抗,我们别无出路。”
他平常一直是和颜悦色的,就是当初扛着枪进村跟他们商量说打游击的事,也是心平气和。后来帮村里引泉水下山,又给村里人堆肥,亲切和气的就像邻居家的儿子,虽然他身上还穿着军装,但大家几乎都要忘记他是位拿枪的兵爷了。
现在他脸一板,那种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杀气腾腾而出。众人顿时脊背一紧,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是本村年纪最大的老太太开口发了话:“根宝,不要胡说八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国仇这家恨,怎么着都应该记在日本鬼子头上。可不带胡乱攀扯人的。”
族长的儿子还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里全是仇恨的光。也不知道他恨的对象究竟是谁。
陈立恒没再看他,只招呼村民:“大家伙儿帮忙搭把手,赶紧把丧事给办了。”
先前发话的老太太也跟着说话:“根宝家的,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跟我老婆子搭把手,把丧事张罗起来。根宝,你也别傻愣着了,赶紧去给老亲送信。你爹走了,你得把家撑起来。”
村里人办丧事有自己的一套流程。德高望重的老太太站出来主持,旁人听她差遣,倒也忙而不乱。
只是现在他们的家都被日本鬼子毁了,丧事自然也只能诸事从简。
陈立恒看这边已经有条不紊地忙起来,便招呼插不上手的人和游击队员们一块儿上山砍竹子下河割芦苇。
他们的家园已经被日本鬼子毁了,但他们还活着。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会在一片废墟中重建家园。
田蓝招呼女学生们一块儿打扫废墟,将还没被完全烧毁的梁木拾掇出来,看后面能不能派上新的用场。
龚丽娜她们还失魂落魄着呢,叫田蓝连着喊了好几声,她们才猛然惊醒,慌慌张张地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