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死吗?
青玉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满满的冷汗,大脑中就像坠了一个铅球一样沉重;那个铅球在他的大脑中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能破脑而出。
司机的脸上早已没有生动的情绪。
它的皮肤失去了生命的色泽,僵硬的嘴脸勾起了一抹如简笔画一样的微笑。刚刚上车时身上的生活气息宛若云烟一样消散,本就不精致的五官在异变之后更加怪异。
司机静静的坐在那里,夕阳的红光将他的身影晕染的模糊不清,就好像是一副暖色的水彩画,身体和背景为了绘画效果虚合在一起,看上去宛如旧日故事一样,有一种【过去】的画面感。
而红毛少年,他在青玉的凝视下,呆滞的面孔逐渐转变了表情。
少年的双眼开始慢慢瞪大,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眉毛紧紧皱起,双眼就那么呆呆的瞪着,看着车内一干群众,似乎不是很开心。
司机如同纸绘一样的面孔扬起了一抹恶意的微笑,看上去十分诡异。
红毛在看斧头。
青玉双眼紧紧的盯着红毛的一举一动,不肯放过他的一丝细节。
【江本青玉:红毛和司机先生是鬼,我确定。】
张黎在队伍的频道里听到了青玉的话语,她浑身一凉,瞬间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顾不得情绪还未稳定的福泽谕吉,张黎立马用余光去扫红毛和司机的方向。
而张忠这边,听到青玉的声音之后,他停下了与江户川乱步的交谈,话语中止,江户川乱步还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但是这对张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大概是因为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所以说,你不好奇这个消防箱里面装的是什么吗?”江户川乱步看见张忠发呆的样子,非常不满,撅起嘴用手指捅了捅张忠的胳膊,试图唤回张忠的注意力。
“啊……?啊……!”张忠回过了神,他表面上似乎有些迟钝,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比起这个…江户川先生,你不去看看你同伴么?我感觉那先生不太好的样子。”
张忠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福泽谕吉那边,神情有些犹豫。
【张忠:千岛,你试试上报答案,快!婴儿,红毛少年,司机,中年男人,女人,老人,女学生。】
【千岛夏:直接这么填?】
张忠听完忍不住心里面暗骂一声。
【张忠:那还怎么办?系统又不给他妈人名,难不成让我们自己找人名?一个个趁鬼杀人之前问一句“你叫什么?”不成?】
青玉坐在卫衣少年的前排,将卫衣少年的尸体从昏厥的中年大叔肩膀上慢慢的移开,又轻轻的合上了他的双眼。
青玉听到了队伍群里面的讨论,他感到内心有些复杂。
大概是因为系统给的机会只有一次。
一次就意味着如果他们交的答案不对,只需要一次就能判定他们游戏不通过,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可能面临着死亡级别的惩罚。
但是这种情况,张忠还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了,甚至没有要求他解释一下。
青玉感觉这种做法满不合理的。
毕竟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队友,但是谁又能准确猜到别人的心态想法呢?万一他就是个反社/会的疯子,故意坑他们的怎么办?
张忠到底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急病乱投医,他目前为止都无从得知。
而且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
…………
江户川乱步听了张忠的话,沉默的看向福泽谕吉的方向;此时的白发男人已经平复了情绪,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高中生的尸体横抱,放到了椅子上,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羽织,如同一块裹尸布一样,轻轻盖在了高中生的身上。
福泽谕吉做完一套动作,过程中没有和中年男人说一句话,就当那个人不存在一样,任由它同一根僵直的电线杆,静静地矗立在车的中间。
“社长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江户川乱步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切,他说道。
少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润玉般的绿眸中好似水波闪烁。
“况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结束这一切的话,大家都会死,哪怕我去安慰了社长,我们之后也会死。”
“那为什么不先把这一切解决了呢?保护更多的人活下来,等事情结束再去好好的安慰社长。”
张忠有些难以言喻的看着江户川乱步,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有些久违的羞愧。
江户川乱步看了一眼张忠的表情,他眼瞳一转,似乎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别过头去,不再和张忠对视。
“反正社长可比我坚强多了。”乱步道。
“我会尽力去找出鬼,但是你能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一切么?”
乱步的语气淡淡的,他背对着张忠,看着群魔乱舞哭号的群众,看不清他的表情。
张忠的心脏瞬间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悄然捏住,慢慢收紧,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张忠惊愕的看着江户川乱步,表情疑惑,似乎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或者说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乱步转头回来,面无表情,不高兴也不生气,只是看了眼张忠,又看了一眼张黎和青玉,意思很明白了,想表达的就是【你们一伙的】。
【轰隆!!】
【轰!!!】
张忠连谎言都没有编出口的功夫,整个车厢又开始发出了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嗡鸣声音,并开始产生剧烈的晃动。
“不好!”江户川乱步一惊,十分钟又到了。
随着车厢剧烈晃动,江户川乱步失去了平衡,他左手往车门方向的挡杆去抓,却不幸抓了一个空,整个人的身体就像一棵随风摇摆的芦苇,在即将摔倒之时,张忠眼疾手快的死死勾住他的手肘,才将他拉稳。
江户川乱步如同揪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借着张忠的力度固定自己的身体,他艰难的稳住自己的脑袋和眼镜,迫使自己从铺天盖地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但是,他余光里,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影子。
在后车门的最后一排,离他们不到一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