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看向刘佳仪,微笑着说:“你受到的影响也够重了,帮我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可是……”刘佳仪咬住下唇,她扬起挖得脏兮兮的小脸和白柳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是还想坚持。
白柳拍了拍她的头,眉眼弯弯地笑,非常认真地道谢:“你已经非常棒了,但你总要让我这个成年人有比你厉害的地方吧?”
“不用太担心我。”白柳靠近刘佳仪的耳边轻声说,“它不会伤害我的。”
刘佳仪沉默了一会儿,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被流民和紧张的齐一舫拉上了挖掘出来的坑洞里。
整个花田,只剩白柳一个人一言不发的,跪在狼藉凌乱的泥田上,一个人向地底挖去。
那些来帮忙的流民在完成了他们能做的事情之后,也没有离去,虽然白柳说这是他的私事,但这些流民依旧默默地站在边缘看着白柳一个人往下挖掘,保持着一个不被污染的距离。
刘佳仪也站在这个边沿,她怔怔地看着白柳低下眼,调整着呼吸,一下一下地堪称小心地挖掘着。
白柳脸上的表情让刘佳仪有些出神。
她从来没有见过白柳这个样子,不再懒懒散散,什么都无所谓,可以把一切都玩弄在股掌之间,而是认真专注到让她觉得有点陌生的地步。
在之前营救白柳的时候,刘佳仪才发现他们对白柳这家伙一无所知。
当时她想,白柳这家伙真是太精了,把他们的老底都摸得透透的,自己一点都不透露给他们,对一个人就有一千种应付他们的面具。
而直到现在这一刻,刘佳仪突然有种触碰到了白柳藏起来的那个自己的感觉。
——一个人,孤独的,满身泥泞的,向着另一个埋葬在地底的人靠近的白柳。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
所有人都只能自愿或者是被动地当一个白柳的观众,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安全线以后,看着他一个人平静地,执拗地,向着地下那个怪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