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说出口,他就知道苏鸿泽要说什么。
“我没意见。”
他耸了耸肩,垂着眼皮,仍是在镜子里摆弄着自己的脸,从各个角度观察自己的鼻子。一脸淡然的样子仿佛真的如他所说那副没所谓的样子。
来之前,苏鸿泽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比如阿衍你别怪我,我是有苦衷的;比如他准备从相遇相知到相爱开始大刀阔斧地谈论他和林薇的爱恋史;比如就算有了后妈,他还是爱自己的儿子的。
但是看见苏衍阳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已经不再为自己亲生妈妈的逝去而难过,苏鸿泽话到嘴边也没有了再说出口的意义,这个时候长篇大论的解释与谈心到像是欲盖弥彰,铺上了一层虚伪的幌子。
他深呼了一口气,装作淡然地呷了一口桌上的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不和小北他们去放烟花。”
“待会儿去。”
“哦。”
苏衍阳随手从口袋里拿了颗糖,丢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顺延到胃里,突然有些酸胀。
果然,不顺心的话都能让糖变味儿。
在苏衍阳还小的时候,苏鸿泽就最讨厌他在大人说话时嘴巴里还嚼着糖,各种教养规律不能停。他一直在苏衍阳的生命里循规蹈矩地扮演着严父一角,什么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待人温和谦逊有礼,各种规矩都束缚着他。
苏衍阳从没觉得不对,他感谢苏鸿泽的严厉管教才让他在走向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路上越来越远。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鸿泽不再管他了呢?是从什么时候,两人之间横亘了一条若有若无的分界线?
从苏母去世开始。
苏鸿泽的任务,仿佛在那一刻就拉满了进度条。
旁观者心知肚明,却不明说。苏鸿泽能有今天的地位,不过是借了苏老先生的势。苏爷爷可以和苏奶奶白手起家,历尽千辛万苦创业,但是苏鸿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