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唢呐齐开锣,一行人吹吹打打地往山上去,披麻戴孝的沈小棠看着天际飞飞扬扬的纸钱,恍如隔世。
她不记得前世父母下葬时的情形,只记得那会儿哭闹得厉害,嗓子都哭哑了。
家人便哄她说,爹娘是出了远门,那趟远门一去便没了归期,她记恨了好久,好久,以为爹娘抛下了自己。
村里的老人怕坟上阴气重,冲撞了她和母亲怀肚里的孩子,便是添土都不让去,让她们在山下等。
沈小棠向远处鼓起的新坟,磕了三个响头。
爹,一路走好。
从阎王爷手里抢来的半个月,足够她回顾一生了,原来她是这样受宠爱的姑娘。
出殡结束,送丧的老少爷们回了沈家,开席吃宴。
众人情绪低落地喝着闷酒,男人们念叨着家计生活,女人们可怜着孤儿寡母。
“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那阎王爷也肯收?”
“才二十出头的人,跟我儿子同岁,我记得他到腊八才满二十四呢。”
“造孽呀……这好人咋就没好报呢?”
……
“沈明这一走,今年秋冬谁带咱上山?我还打算靠山里的收成,给儿子娶媳妇呢。”
“谁不是呢?我也准备给姑娘添笔嫁妆呢。”
“要怪就怪这老韩头,一辈子没上过山往山里跑什么跑?白白将沈明搭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