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捏着那一张她画押的欠条,让她回永和宫好生当差。
秋杏才恍然,自己当年画的押哪里是借钱,根本是卖命!
这些年,秋杏是宫里最期盼永和宫和景仁宫交好的人了,她天真想着,要是两宫交好,自己就什么都不用做。
然而事与愿违,如今宫里谁都知道永和宫和景仁宫的隔阂。秋杏简直痛苦死了:为什么贵妃娘娘和熹妃,不能像跟裕妃娘娘似的和睦呢?
当然她心底也知道答案,大约裕妃娘娘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出在永和宫埋下钉子的举动,所以自家娘娘才会跟她亲近些。
没错,自家娘娘。
秋杏是把永和宫当成自己家的,跟现在的秀秀一样。
且如今她在永和宫已经呆了六年,在二等宫女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娘娘知道她是从针工局出来的,还将永和宫的缎库交给她管。衣料在宫里就是银子的另一种形式,娘娘肯让她管着缎库,连内务府每季发的衣料份例也都归她去领,去验,可见是看好器重她的。
她想在永和宫一直待下去。
可离贵妃娘娘越近,秋杏越痛苦的发现,娘娘虽是个脾性很好,从不会动辄体罚打骂宫人的主子,可也是个很有界限感的人,娘娘把自己的永和宫当成一个不容侵犯的家。
可秋杏自知是这个家里的异类。
这一年来,随着贵妃与熹妃越发明显的不合,秋杏做噩梦的频率翻倍增加。她梦见娘娘失望厌恶的神色,也梦见慎刑司的暗室……
秋杏目送秀秀的身影消失,回来将两吊钱放到匣子里。
如今她有了多于三十两许多倍的钱,可又有什么用呢。
次日秋杏忙了一个白日,忙着登记出库的衣料:娘娘要给公主和阿哥多做几件冬衣,小孩子长得快,娘娘每季都要多做些大点的衣裳预备着。
直到用过旁人给她留的晚饭,秋杏才踏着月色回到自己屋里:今晚她同屋的宫女当值,她自己独住,那或许能睡个好觉。
心里有秘密的人,总是怕睡梦中也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