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突然回过头的青年偷袭,趁机啾了一口脸蛋子。

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的那种。

果然,这个人真是再讨厌也没有了。林杳然俯下脸,想再和他贴得近些,不料顺势扇下蓄了很久的一大滴泪。眼泪擦过贺秋渡的脸颊砸到地上,溶化在满地明暗交错的树影里。

“怎么哭了?”

“我是困得不行了好吗。”林杳然用力打了个哈欠。

“那就先眯一会儿。”

“唔……”林杳然含混地呜哝了一声,很快就鼻息匀匀地睡着过去。

贺秋渡背着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看地上的影子。现在看不见杳杳的睡颜,能看见他的影子也是好的,而且,影子不会显出愀然不乐的神情,也没有沉沉酣睡时也会皱成小疙瘩的眉心。

一脚踏上几根枯枝,发出吱嘎的声音。贺秋渡仰起头,望向夜色中欲飞的祠堂檐角,心里想:他还是不开心。

构成幸福的成分很复杂,而最爱之人则是产生幸福的要素中最关键的一剂。

然而,杳杳最爱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这种被生剜血肉后留下的空洞,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填补得了的。

更何况,这个空洞在日复一日的漠视与冷酷对待中愈发扩大,无法弥合。

贺秋渡放缓脚步,静静感受背上那人的重量——

几乎感觉不到分量。

他就像一具精雕细琢的陶瓷人偶,不很结实,不很坚硬,一触即碎,而且空了心。

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自己能成为杳杳最爱的人就好了。

贺秋渡眼睫稍敛,瞳子蒙上阴影,乌渍得吸纳不进一丝光亮。

不是爱,不是很爱,而是无可超越的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