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又对着空气说:“不用害怕,如果他对别人多嘴的话,我就宰了他。”
甚尔这幅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样子实在很可怕。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明明是温柔的,可却让孔时雨看得背后发凉。
甚尔目光柔和,他无意识摩挲着自己的嘴角。这种神情孔时雨见过千百次。
数月之前,在筹划婚礼的时候,他曾经见过这个模样的甚尔。那时候明光院净的病情还没有恶化,他们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小病而已,很快就能出院。
在明光院净住院的时候,他暂时没办法回到老宅中,于是甚尔就用这样温柔的表情,找了自己唯一可以商量对策的人,策划了一场足够浪漫的婚礼。
为了能够提前结婚,孔时雨甚至还厚着脸皮托关系,好说歹说求人情,总算是找到了能够让甚尔和十九岁的明光院净结婚的方法,合法的那种。
甚尔那时候说,等出院的时候就会结婚,他家笨蛋恋人期待这个已经很久了,让他知道这件事的话,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大概天天都会催促着他将婚礼的日子提前。
但这件事随着明光院净的去世,最后也没有了下文。
孔时雨说:“醒过来吧,你还要装睡多久?难道你要一直像这样逃避下去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些忐忑。
现在的禅院甚尔情绪并不正常,如果让他恼羞成怒的话,说不定在病房里他就会大打出手。
禅院甚尔的温柔只对恋人一个,从不会分给外人一星半点。如今他的恋人已经不在了,如同猛兽失去镣铐。
凶兽抬眼看着孔时雨。
禅院甚尔对他强调:“他一直都在。”
孔时雨异常悲哀地说:“他已经死了。”
甚尔又低下头翻了一页漫画,他听到这句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对孔时雨说:“我知道。”
孔时雨没有继续和甚尔争辩下去了。
他离开之前,又多看了甚尔一眼,当他看到甚尔脖子上的齿痕时,他愣住了。
齿痕的形状很奇怪,那种位置几乎是在甚尔的配合下才能够咬下去的伤口,而且应该是见血了,但是已经结痂,愈合得差不多了。
天与咒缚的体质异于常人,愈合到这种程度的话,这个伤口大概是在昨晚留下的。
而且这个齿痕……是有虎牙的人留下的,这个人的体型应该比甚尔小上一圈。
再结合禅院甚尔所说的话,整件事的答案呼之欲出。
……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这本不该是他去想的事情,但孔时雨在离开之前,又多看了一眼甚尔的表情。他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手中的漫画,懒洋洋像是提不起精神一般。
没有绝望,没有悲伤。
不管是多离奇的事情,现在答案大概也已经不重要了。甚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无权干涉,也没有立场指责对方。
只是……
孔时雨关上了病房的门,医院附近不能抽烟,他找了好久才找到吸烟室。他在抽烟室内吞云吐雾,半晌才想到那句话。
没办法进入轮回,也没办法往生的灵魂,未免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