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叹了一口气。
“都怪杜伯伯不好,有些事,学里人多口杂,也不好讲透,兄弟姊妹之间才好明言。”
她左右张望,见风骤看得紧,并无内侍在近前,方才轻声低语。
“太宗朝有明旨,内侍省不置三品官,只做守门传令之用。则天皇后虽是女主,也不肯重用宦官。中宗嘛,我说句僭越的话,原本庸懦,调动不了百官,便着意加恩于内侍,宦官多有七品以上,但四品还是寥寥可数。至于当今——”
英芙眼神冷厉,语带讥讽,竟像个言官,三言两语把朝局点了个条分缕析。
“今时不同往日,满朝朱紫之中,倒有许多是内侍省提拔上来的。宦官掌如此权柄,咱们这位圣人真是开历朝历代未有之格局。”
杜若心下一滞,能叫皇子正妃如此忌惮,只怕忠王在圣人面前还不如宦官们有体面。思及忠王年长,且自幼养在先皇后名下,尚且如此,其他皇子自然等而下之。
天家秘辛,她不敢置评,只得佯装不懂,握住英芙的手,却见她掌心细细一层汗,又潮又冷。
杜若忙解下荷包掏出挖耳勺,从英芙手炉中捡香饵出来剔了剔。
英芙翻捡她的零碎物件儿,噗嗤笑出来。
“还是这个性子不改,人家荷包里装香囊脂粉小首饰,瞧瞧你都装了些什么?银刀子、打火石、挖耳勺……哟,还有一块金角子。你还是穿男装罢,正经挂条躞蹀带,多少都够你装的。”
“屋里热成这样,你还发冷汗,可请了医官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