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将两边车帘高高卷起,远望去,水阔接天,万里碧波荡漾,岸边依依垂柳,沙鸥数点,江面上又有槽船、画舫。
她便叫福喜、荣喜两个停了车,主仆几个七手八脚,一起搬了毡垫、案几、食盒等物下来,就着草地铺排开,就在河边野餐。
杜若病美人儿一个,稳稳当当坐着不动,抱了鹅毛靠枕窝在车尾,盘着腿,蹙着眉,看人家动手。
杜蘅歪头看了她半日,一脸看不下去。
“病西施,你且让让,休挡了福喜。”
“阿姐嫌我碍眼。”
杜若鼻子一抽,似要落泪。
杜蘅无法,只得开箱子取了一张羔羊皮斗篷将她整个儿笼住,恨声道:
“就你矫情。”
杜若挪到毡垫一角坐了。
才开春不久,天气已经一扫冬日晦暗不明的阴霾冷寂。暖风如熏,天空疏朗辽阔,远处有巨大帆船缓缓而来,近处小小渔舟不足丈把,两三个人挽着裤脚奋力拉一张大网,领头的卖力吆喝。左近又坐了戴斗笠的老翁,眯眼独钓。
郊外处处天然景象与城中不同。
她心情雀跃,嘴角泛起笑意,“正是江南好风景,你们都来,怎能撇下我。”
杜蘅唾道,“管家娘子!你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带你作甚?”
海桐听得抿嘴一笑,自埋灶生火,福喜解开车厢,赶青牛到岸边喝水,寿喜附近转着捡了些枯枝干叶。
独独思晦闷头不语,抱着肥头大耳灰兔,随手揪了草棵子喂它。那兔子嗅了嗅,将头扭向一边。
思晦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