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至在府邸中轴线靠北处,便见一处,以京外巨石土方堆砌出山野之势,高约二十来丈,长宽也有三十丈,勉强可算是座‘小山’。山坡上遍植松木,两侧青石板台阶掩蔽其中,几不可见。
方婆子有心炫耀,特领着杜若穿花拂柳兜上去看了一圈。
原来在山坡高处修葺了一座昂然威武的两层殿宇,夯土台基,四面包砌砖石,绕以汉白玉栏杆,正面七级阶梯,殿身飞檐斗拱,整体建筑粗大挺拔,朴实刚劲,又有富丽典雅之美,不愧是皇家气象。
看规制,这便是忠王府的正殿‘仁山殿’。
殿外依例站着两排披甲卫士,见方婆子来,纹丝不动目不斜视,只将手中金矛咔的一推,形成一堵屏障。
方婆子吹嘘半日,脸上难免讪讪的,硬着头皮指着内里。
“正殿绘着壁画,据闻是阎立本手笔。那画儿上人物走兽不论,光是旁边勾填空白的莲瓣、卷草,便比慈恩寺还讲究些。”
她信口开河,不过是在新人面前摆老资格。
杜若听了浅笑点头,却并未露出惊叹模样。
方婆子不死心,又添油加醋地强调,“阎立本乃是大国手,娘子莫非见识浅窄,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杜若不慌不忙掩嘴轻笑。
“方妈妈想是记岔了。阎郎官高宗朝人,曾任工部尚书。他致仕时这十六王宅想是尚未开墙动土呢。”
方婆子顿感尴尬,强笑道,“哦呵呵,怪道人家说官家娘子不同寻常,样样儿都懂些。”
杜若恍若未闻,只扯着裙角,她今日衣衫迤逦拖曳,走在林木间牵绊不便。
方婆子又道,“杜娘子莫慌,王爷近年来醉心修道,常在山上独自清修,此处寻常姬妾都不能来。”
把李玙从头看到脚,哪有丁点儿出世修道之意。杜若心知她胡说八道,只奇怪地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