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玙抱臂而立,满眼皆是调侃。
“二哥要是不蠢,怎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
杜若眨了眨眼,心底起了层寒意,这话实在凉薄,那好歹是他的二哥。
“二哥披甲上殿之事疑点重重。铜矿铁矿皆为朝廷所有,严加管制,谁替他采买,谁冶炼锻造,谁把东西送进长安?事发之前又藏在何处?太子院不过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且在兴庆宫内,长史竟不知道?阿翁竟未发觉?又譬如,倘若二哥殿上所言属实,又是谁告诉他圣人有危险,需他入宫勤王?”
杜若登时无言以对,李玙的思虑较她还是周密多了。
“桩桩件件都值得细细查访,可是圣人却在一日之内将涉事之人全部斩杀,分明不欲审问出个究竟。”
“是……”
杜若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圣人心底已有答案,却比谁都怕被坐实似的。”
“孺子可教。”李玙赞许地点头。
“那,那就是惠妃了?”
杜若凝着眉目细细思量,“也不对。圣人以皇后之礼将她下葬,却并没有要求宗室服母丧。妾原本以为,所谓皇后之礼,是为安抚朝野。”
李玙循循善诱,启发性地问。
“你再想深一层呢?”
夜风寒凉,从龙首原奔袭而来,纵然屋里点着三四个大铜鼎,烧着热腾腾的银炭,杜若还是觉得后颈处小风嗖嗖。尸身半腐的太子从无边黑暗里探出冰冷手爪,茫然地在虚空里挥抓,却是打捞不到真相。
太子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他致命一刀吧?
杜若环臂揽住肩头,抬眼瞧着李玙清朗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