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韦氏讲起那段旧事,她不能把圣人放进芸芸众生中加以看待,只是怕,却不敢恨。可是有了李玙这层关系,她忽然发现,圣人也不过是个人罢了,还是个特别自负、偏激、残酷,但是厉害的人。
“他还没有杀够呢,他这柄刀,可好用的很。”
杜若艰难的咽下唾沫,微带战栗的目光从李玙身上挪到自己手上,翻了翻巴掌,翻来覆去的看着,渐渐浮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现在她懂了,李玙从来就没有把太子,或是郯王、寿王当做对手,他真正瞄准的,是圣人李隆基。
“如果有个人背着惠妃坑害二哥,间接夺了惠妃性命,你说他会怎么样?”
“……会索命吧。”
李玙听了,笑意晏晏的脸上像退潮似的,散去桃花春色,浮凸出一种沉稳、清晰,但是冷酷的神情。
志在必得的,不计代价的。
他紧了紧眉,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杜若心里稳稳当当的。
就是这个,张秋微曾经看见过,而英芙肯定没有见过的,李玙。
第142章 水寒风似刀,一
酉时三刻, 正是黄昏擦边的时候,金乌将坠未坠,天边蒙蒙地泛着灰, 近前处还亮着。
寿王府阔大的地界, 独中门一路着意打造,其余俱是大面积空白。
七宝自二门外小跑着往里冲, 跨过一重重庄严肃穆的院落,待过了正殿, 景观就变样, 不再是规整的方块, 而是月洞门环环嵌套, 走也走不完的舞榭歌台。
他一手摁住摇摇欲坠的帽子,一手举着令牌, 每临近一道守卫森严的院落, 便高喊‘让路让路’。那块令牌巴掌大,火焰形,当中刻着一个洒金粉的‘玉’字,拦门的兵卒也好、内侍也好, 远远瞧见令牌, 立时退开三步以外,不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