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所见,圣人不如趁热打铁,这就把储位立定了才好,也省的天下人悬心,生出许多猜疑。”杨慎矜唯恐落后于人,冒冒失失地进言。
李隆基沉吟着不语。
刚巧御膳房送晚间的饭食来,五儿怕扰了他们议事,带到前廊底下挑拣铺排。
李林甫自然而然走近两步,收捡了御案上散乱的笔墨纸砚。
“臣们几个文笔都是平平,谁能立时做出一大篇骈四俪六的漂亮文章呢?臣记得当年册立太子的诏书花团锦簇,句句用典。如今要另起新章,难免被世人拿来比较,可千万不能差了一截子。”
裴耀卿和杨慎矜顿时喉头一哽。李隆基洒然大笑,深感李林甫聪明乖觉,有意无意瞟着他,口气轻慢地吩咐。
“相爷一去,朕身边委实少了个伺候笔墨的人才。哥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遇可用之人,记得替朕留下。”
李林甫闻言双目精光四射,将锦袍一掀,刷地跪下谢恩。
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圣人嘴上说的轻飘随便,不过是‘伺候笔墨’,可是数数御前这几个人。
高力士是个武夫,杨慎矜是个不知深浅的账房先生,裴耀卿武能上阵打仗文能调粮安民,他是个体贴上意的近臣。
样样齐全,独独没有文士。
在捉襟见肘的局面下,倘若真找到令圣人满意的文人,且不似张九龄那般执拗僭越,可不就踏上一鸣惊人的升天坦途了吗?圣人才学卓著敏感多思,打从心底里爱的,还是文人啊!
伺候圣人笔墨,干的是代拟奏章的活儿,不光能参政议政,扭转圣人心意,甚至还能夹带私货。
而圣人要把举荐这个人的机会交给他!
李林甫激动地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觉得金灿灿的权力正在招手。
“圣人知遇之恩,臣肝脑涂地以报!”
自从太宗李世民在史书上留下‘房谋杜断’的佳话,李唐宗室便背上了沉重的负担,君臣相得的戏码每两三年就必须上演一次,否则便是违背了祖宗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