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王坠马的消息在两三个时辰内已经传遍了长安,受伤的严重程度也是一会儿一个说法,最开始还是‘并无大碍’,后头变成‘恐难再骑乘’,再后头就变成‘伤在要害上’。
——具体要害是怎么个意思呢?
各家就有各家的揣测了。
储君最要紧贤明,再者尽量多生儿子,所以要害,可能是不可描述之处。
可是有心人转念一想,又不对。
郯王妃粗鲁蛮横,但人不坏,郯王的子嗣繁盛且健康,前前后后养大了七八个,连王妃本人也生养了一儿两女,较之从前那位废太子确实要强得多。
所以即便往后郯王不再能生育,短期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
乐水居。
“王爷现在何处,杜娘子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崔长史满腹怀疑,望着捏住帕子皱眉苦思的杜若。
打从他得到消息起,左等右等等不到杜若上门求助,到他走来探问,已经三刻钟了。只要李玙还在长安城内,只要他有意向杜若透露,这时辰,无论如何杜若也该心里有数了。
崔长史一直不大喜欢李玙。
从前圣人崭露头角时,一刀一枪拼杀天下,哪里靠过女人?
可是时移世易,这一代宗室子,困在京中无所事事,竟打起女人的主意来了。
崔长史久在禁中服侍,见惯天潢贵胄的真情假意,更明白前朝与后宫本是一体。有时候男人四两拨千斤,借女人平衡局势,并无可厚非之处,但是,这等螺蛳壳里做道场的细微功夫,不是人人都做得到。
譬如废太子李瑛,与姜氏青梅竹马,且得圣人亲口许婚,那时节姜皎的地位可比后来的张说、张九龄高多了,不仅把持朝政,声震九州,而且是圣人跟前的宠臣。姜皎的建议,无论是正儿八经写在奏章上,还是随口在圣人耳边念叨一句,都能迅速得到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