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玙波澜不惊地舀着锅里的汤,徐徐为杜若总结。
“他想杀我很久了,一直没逮到机会。这回这把刀,算是我专程送到他手上去的。你瞧我多孝顺?今年千秋节他该舒心顺意了。往年你不知道,宴席上一瞧见我,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李玙的神情里带着一股陌生又疯狂的诡异色彩,仿佛宁愿抱着圣人玉石俱焚,也好过这样年年月月的折磨。
“你疯了?”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李玙扬起脸。
搁在窗沿上的七星灯火光杳然,斜斜打在他硬朗的眉目间,像是蒙上了一张半透明的金丝面具。
他眼神里混杂着欣慰和坦然,连个磕巴都没打,清晰又轻快。
“原来若儿也有害怕的事?我当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早就想放你走了,可你老是不肯,我就舍不得。”
他的语调带着点委屈,又有几分理直气壮。
杜若飞快的眨着眼。
她早猜到李玙的青少年时代非常悲惨,留下了沉重的心理创伤,可是眼下更严重的问题是:
李玙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在孤注一掷的冒险,还是像扳倒废太子那样,做了大胆而缜密的安排?
杜若下意识伸手,把李玙手里汤汁晃荡的瓷碗接过来放下,把他沉甸甸的大头揽住,摁到怀里。
李玙的身量高出杜若许多,若非一坐一站的姿态,她也不可能做出这个充满母爱的动作。
李玙显然吃了一惊,迟迟没有反抗,就被揉住后脑勺摩挲起来。
好一会儿李玙才挣脱开,满脸羞愧地咳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答话。